苏绾绾道:“我想寻到老师他们。” “不必担心。”郁行安道,“那刀疤男子名唤大枣,是我父亲留下的护卫,解决那群宵小不成问题。出行前我问过了,我们一行人皆会水。” “可这一路危机重重,也不知老师他们会不会再出事。” “他们应是冲我来的,令师与令兄不会有事。”郁行安平静道。 苏绾绾细细一想,同意先到岸上。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乌云后钻出来,洒下一地月光。 郁行安寻了岸边一棵烟柳,树下有一棵石头,他拂净石头上的灰尘。 苏绾绾看着他的动作,藉着月光,只可以看见他的轮廓。 他侧脸矜雅,眉目低垂,浑身浸得湿透,却仍然给人清泽之感。 苏绾绾道:“我待会儿便回去找老师和二兄。” “嗯。”郁行安没有反驳她的决定,只是用衣袖擦净石头,往后退了几步,“你在此稍坐吧。” 苏绾绾坐下,见他站在一旁,掸衣袖上的灰尘。 她忽然想起来,众人一齐出行时,为了不引人注目,都换了不打眼的衣裳。 郁行安那时穿了一件西市买来的衣裳,虽布料粗陋,却被他穿得如一杆修竹,整套衣裳的价格都似乎翻了上百倍。 他当时换完,似乎不太习惯,却也没有皱眉,只是平静地整理衣袖。 那时,乌辰在一旁笑说,他家郎君就一个毛病,万事都要齐齐整整,干干净净,连用过的笔都一定要放回原位。 苏绾绾想起这事,问道:“你不是喜爱洁净么?怎么用衣袖来擦石头?我的裙摆已湿了,迟早是要换的。” 郁行安看了她一眼,隔着疏淡的月色,他目光显得深邃。 他语气平和:“我的衣裳也已脏了,迟早要换的,不如为你擦去石上尘埃。” 但他仍然在掸衣袖,动作矜雅,不急不缓,像是要将衣袖上所有的尘埃掸干净。 分明是喜洁的,却仍然为她做这样的事。 夜风吹拂而过,似乎将他的气息都吹了过来。 苏绾绾被吹得有些冷,打了个寒噤,耳垂却悄悄变得滚烫。 郁行安问:“你还好么?” 苏绾绾道:“我很好。” 郁行安走近,苏绾绾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只是在一步之外停住脚步。 夜风拂动树林,发出沙沙声响,他的影子笼在她身上。 郁行安帮她挡住了夜风。 他说:“你看上去有些冷,不必下水了,待会儿我去寻吧。” 苏绾绾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望着眼前的波光:“不必,我歇息好了,我这就下去找。” 她起身,脱离他影子的笼罩范畴,跃入虞江。 郁行安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水中寻觅,衣袖不时贴在一起,郁行安总是在她身边,像是提防她力竭。 苏绾绾总感觉自己闻到了腥气,但仔细闻,似乎又没有。 他们找到晨光熹微,最后又冒险去了江心,见护卫们和黑衣人都已结束打斗,不知去了何处。 郁行安道:“他们应是上岸了。我们先去附近城镇找找,若是找不到,他们应会去往蓠州。” 苏绾绾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除了苏敬禾,众人都有不得不去蓠州的理由,若无意外,他们总会在蓠州碰面。 他们上了岸,找到附近一个城镇,拿出离开阆都前准备好的假路引——这路引放在衣裳内侧,早已湿透了。 两人顺利入城,谎称兄妹,租了两间客舍,住在左右隔壁。 苏绾绾已经没了侍女,浑身湿透,身上又只有几张飞钱。她拿出飞钱,正打算遣博士为自己打来热水和买衣物时,郁行安敲响了她的房门。 苏绾绾开门,见到郁行安拿着几套衣物和一个食盒。 “我已雇人去城中寻觅令师和令兄等人了,途中想起你暂无衣物,顺手买了一些。”郁行安道,“不知你喜欢什么颜色,只好各买了几套。” 苏绾绾接过衣物,还没道谢,又见他递来食盒。 他说:“此乃姜丝糖水,喝完不易着凉。” 苏绾绾抬头,发现郁行安正低头看她。 清晨日光从窗外射进来,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如一幅精致剪影。 苏绾绾眨了一下眼睛,接过食盒,说道:“郁……真是心细如发。” “嗯。”郁行安轻轻应了一声,说道,“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