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现在他的脸上。他俯视沈逾,说:“还活着吗?” 沈逾撑着满身血痕,颤悠悠地伏在地上,勉强行礼:“托殿下的福,还活着。” 太子眼里鄙薄之色更甚:“我可真瞧不上你这个样子。” “让殿下见笑了。”沈逾答道。 在这个时候,沈逾依旧恪守臣礼。太子不得不认可皇帝的教诲,可是太子的心却更憋闷。他只能用最不在乎的态度来掩饰他的在意与憋屈。他便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单维意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上心?” 沈逾用谦卑的语气答:“是我糊涂了。”沈逾的态度越来越恭谨,因为他内心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胜利了。 在太子对太傅生疑之后,沈逾就知道自己会迎来这样的问题。他用锦袋暂时掩饰了项圈的事情后,不但开始努力消灭证据,还私下跑到中枢殿请罪。 还没等他陈述自己犯下什么罪过,皇帝就说:“小事,何罪之有。” 沈逾原本就猜到,皇帝对此不会一无所知,也猜到,皇帝会同意把单维意给自己。 听到皇帝说一句“小事”,沈逾就知道自己不会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为了让太子出一口气,沈逾知道受些苦楚是难免的。 所以,即便被推进宫室里,被要求“你和单维意只能活一个”,沈逾也没有表现出慌张。他知道皇帝不会让自己死。 并非笃定皇帝对自己宽容,而是身为太傅,沈逾比谁都了解皇帝的教育方针。他知道,皇帝一定会借此给太子一次教育。就像是两个孩子抢玩具,皇帝这个当家长的,会选择逼迫自家小孩把玩具让给别人。 是以,沈逾也能无后顾之忧地全程投入被单维意伤害的游戏之中。 单维意一刀又一刀地刺痛自己,却只割伤皮肉,从不往深处、或是要害处下手——这样的行为,在沈逾眼中彰显着默契的浪漫。 这使得单维意的每一刀都带着蜜糖,甜得让沈逾似醉了的蚂蚁,愿为他原地乱转。 现在,太子的出现则宣布游戏结束,胜负分晓。 沈逾的小动作使他从储君手里偷香窃玉成功。他心内暗喜无穷,脸上却表现得越发惶恐恭谨。 果然,太子用傲慢的语气宣判道:“既然这么喜欢,就赏你了。” 好像他真的对单维意不屑一顾,又真的对沈逾慷慨大方。 沈逾装作诚惶诚恐地说:“沈逾惶恐。” “惶恐什么?”太子冷道,“赏你的就是赏你的,哪里这么多废话!” 沈逾知道自己无论回答什么都不合适。要是他欢天喜地地答应,肯定惹太子不快。要是他装模作样地推辞,怕也是不好。因此,沈逾索性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假装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太子见状,便叫早就等在外头的机械侍卫和内侍把沈逾抬去急救。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沈逾抬走,宫室里边只剩下太子和单维意。 太子回头看,只见单维意面无表情。太子从未见过单维意这样冷冰冰的模样,既觉得新奇,又觉得遗憾。太子故意板着脸说:“你倒是个没良心的,也不跟着去看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单维意嘴角向下一撇,露出了太子熟悉的骄蛮表情。太子望着他,心里又是不舍又是厌恶又是喜欢又是生气,半晌只吐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我让你跟他,你很开心吧?” “开心谈不上。”单维意淡漠地说,“但确实是没有跟你那么不情愿。” 这话像是点火一样把太子心里一直闷着的炸药包给点燃了,噼里啪啦的烧得太子双眼冒火。太子狠笑说:“你倒敢糟践我的心意!” 单维意冷漠地说:“分明是你先糟践我。” 太子看到单维意眼里的幽怨。这点幽怨如同一盆水,又把他的怒火给浇灭了。他问:“我那样宠爱你,你怎么能说我糟践你?” 单维意冷笑说:“如果不是殿下,我当世家公子不知道多快活,怎么一时又断腿一时又沉湖?现在还因为你一句话就被赏人了!我好好一个人被变成了一个玩意儿,我还得感谢你啊?”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