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刻钟,马车拐上小路,由家丁模样的人引着往后走。 两边的树木逐渐葱茏,不多?时,车便?停了下来。 “晏大奶奶、晏姑娘请下车。”仆妇在外说,“已经到?地方了。” 晏隐娘扶着丫头的手下去,抬头一看,见这处凉棚伺候的都是仆妇丫鬟,没有男客的踪影,便?不再约束自己,四下环顾,只见碧草如茵,燕子飞还,心情顿时舒畅。 仆妇朝她们笑笑,在前引路:“随老奴来。” 晏隐娘好奇地看着前方,棚子后头连着一处连廊,两边是一人多?高的竹篱笆,扎得疏落,能?透过?空隙看到?外头的景致,头顶是茅草顶,一簇簇排列整齐,有一股稻草的香气。 她没见过?茅草屋,仔细看了许久。 脚下是衔接得老长的一卷草席,纹理?天然又不沾泥泞,绣鞋还是干干净净的。但透过?席子,又能?感受到?草地独有的柔软。 连廊并不长,很快,她就来到?了今天办宴席的地方,还是搭出来的彩棚,不同的是,棚子的四周有三面架起了屏风,也是竹制的,编成了喜鹊、蝴蝶、蝙蝠、葫芦的图案。 棚子很大,三三两两摆着藤编的椅子,中间支着小桌,上有陶瓶,插了两三支野花。 她的姑姑就立在门口,微笑着迎接:“大嫂来得好早,隐娘也来了,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晏隐娘恭敬地问安:“姑母安。”说着,悄悄抬眼觑她的装扮。 作为主人家,她的衣裳清丽素雅,浅红暗云纹长衫,暗折枝花白罗裙,裙襕绣着彩色花鸟,腕上是一只羊脂玉镯,一串碧玺珠子,耳上的坠子也是珍珠碧玺的荷花样式。 头上没有戴狄髻或金丝冠,反倒梳成三缕,中间一绺宽大蓬松,两边掠耳,脑后挽成发?髻,只戴了两朵绒花,临风栩栩,雅丽别致。 晏隐娘看腻了京中富丽堂皇的装扮,见着这样子便?眼前一亮,说道:“姑姑的打扮好生出尘。” “你这丫头嘴可真甜。”程丹若微微笑。 晏大奶奶却?看见了女儿?没瞧见的重?点:“这簪子是猫睛石吧?阳光这么照着,光彩真好。” 晏隐娘这才瞧见,程丹若发?髻上还别着一支金簪,金兔怀抱明月,月亮圆润而闪有丝绢般的独特光泽,正式珠宝中十分珍贵的猫儿?眼。 “日头好,什么珠宝都好看,我就偷懒了。”程丹若请她们入座,自丫鬟手中接过?竹篮,“等人最闷,隐娘插花打发?时间吧。” 晏隐娘接过?竹篮,里头是一把头钝钝的剪刀,一把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枝,以及一只陶土瓶子。 她道了声谢,安静地找位置坐下,开始修剪花枝,插瓶观赏。 客人陆陆续续到?来。 程丹若一面迎客,一面在心底回想这次的宴请。 她和谢玄英商量许久,才定下的宴请范围:兵部的同僚们肯定要请,这是以后来往最多?的家庭,冬夏人家要送冰炭,有什么节庆日得送礼;其次,既然是迈进文官圈层,必请杨首辅,人家来不来另当别论。 既然已经请了顶头上司曹次辅和大领导杨首辅,那么内阁剩下的两位最好也别落下,遂又请王家和许家。 但阁老们可能?不会来,到?头来又是兵部的小圈子也没意思,故而又请了谢玄英以前在翰林院的同僚,还有同年的进士,比如当初一甲状元的陶文津。 此?外,请了晏家帮衬,就不好不请陈家,亲戚就是在这种场合撑场子用的。 黄夫人脑筋清楚,程丹若不介意叫上她和嫁在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