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借对宫廷的熟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光明殿。 李公公已经接到了消息,小跑着迎过来:“夫人,出了何事?” “随我去外朝。”程丹若跨过光明门,这就算到了外朝的地界了,“拦住清宁宫的人。” 再笔直往南边走,就是建极殿、中极殿和皇极殿。 这段路也是最长的,几乎走不到尽头。 程丹若累得够呛。 她这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只吃过少许食水,体力已经逐渐降至谷底。可即便手重得抬不起来,她也依旧没有交出孩子的意思。 这是最重要的工具人,不能假手于人。 程丹若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力往前奔走。 她走得很?快,嘴唇迅速起皮,额上也冒出汗珠,肺呼哧呼哧,艰难地鼓动?。 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足足走了一刻钟,她才看见武英殿。 门口站着侍卫,宦官们立在墙根下等待吩咐,他们听见动?静,无比惊愕地看了过来。 程丹若喝道:“闪开!” 李公公怕伤到孩子,赶紧挥手:“退下,都?退下!” 他在路上观察过程丹若,心惊胆战,都?是血啊,皇长子的襁褓上也沾了血。 发生了什么? 皇长子还活着吗?这么个?小祖宗,擦破点皮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程丹若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冲进了武英殿。 运气不错,里面不止有杨首辅和靖海侯,还有曹次辅、蔡御史、六部侍郎和五军都?督府的人。 他们错愕地看着她,张口就要呵斥:“胡闹!” 但靖海侯马上反应过来,豁然?起身?:“这是皇长子?” “父亲。”程丹若酝酿一路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满身?血气,发丝蓬乱,嘴唇干涸,狼狈得失去了该有的仪态,“齐王意图不轨,杀了一个?奶娘,还想扼死皇嗣,我、我冒死抢出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孩子递了过去。 靖海侯稳稳地接住婴孩。 程丹若活学活用,马上表演了一个?晕厥,话没说完,直接眼一闭,倒头就跌了下去。 她是真?的累了。 好?累。 像军训被拉练三天三夜,别说躺地板上了,泥地里坐下都?起不来。手臂沉得像灌铅,头沾在地上也像是靠着枕头。 程丹若差点想就这么睡下去算了。 但这终究不是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人能让她安心休息一下。 被扶起来靠着后,她慢慢缓了口气,打起精神偷听。 一队禁军急匆匆地过来,带着自?己也知道不妙的口吻说:“太后娘娘说,宁远夫人行刺齐王,特命我等捉拿。” “宁远夫人行刺齐王?”头一个?开口的是都?察院的蔡都?御史,他冷冷道,“她为何要行刺齐王?” 禁军答不上来,只是道:“我等奉命行事。” “这可不是小罪名。”杨首辅慢条斯理地说,“是齐王说的?” “是太后说的,”禁军谨慎道,“太后身?边的人已经去请御医了,我等只是奉旨办差。” 靖海侯平静道:“此乃乱命。” 朝中众臣不一定和靖海侯府交好?,但即便是已经和谢玄英有了龃龉的曹次辅,对皇帝也是忠心不二?的。 皇长子是长子,更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四舍五入,在朝臣心里就是太子。 太子是什么? 国本啊! 这是刻进士大夫骨子里的伦理观念,平时眉来眼去是一回事,这会儿公然?站队齐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错。”张文华道,“空口无凭,如?何能这般捉拿命妇?” 军士对太后……其实也没有那么忠心。 真?正对齐王忠心的护卫,现在还在宫外呢,他们忠诚的自?然?是皇帝。再者?,谢玄英在禁军时,没少结善缘,若非太后亲自?发话,他们怎么敢捉拿程丹若? “诸位大人,末将也是奉命办事。”今日当值的禁军千户苦笑一声,重复说辞,“太后娘娘发话,我等自?得照办。” 程丹若听到这里,已然?有了主意。 她睁开眼,扶墙走出来:“我明白诸位的为难。” “宁远夫人。”众人纷纷侧目打量,没有错过她衣衫袖口的血迹。 “太后娘娘……”程丹若慢慢道,“虽遭逆贼蒙蔽,却?终归是天子之?母,我为臣子,自?该听命。不如?这样,你?们将我带去锦衣卫的诏狱,待陛下归来再定夺。” 禁军不意她这般通情达理,忙道:“如?此自?然?最好?。” “诸位大人。”程丹若转身?,朝百官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