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听见厨房里那突兀的声响。 彭玉英起身,拉开厨房的门,就看见纪焱垂着脑袋站在水池边,季临钦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这是?” “没事儿。”季临钦笑着说,“跟我闹脾气呢。” 纪焱沉默着将洗好的葡萄装起来,端上桌,一声不吭地坐下来。 纪焱从小被家里人嗲着长大的。 她在家里属老小,一早没了父母,身子骨又弱,所以没像纪家其他人一样,到了年纪就被扔进部队里。 她从小养在爷爷奶奶身边,老人家心坎软,能依着她的都依着,养的她性子有些娇纵,脾气也蛮大,平日里少不了闹腾。 不过这会儿,她不哭不闹,就闷着不说话,这恰恰是最麻烦的样子。 纪康伯一瞧她这样: “嚯,瞧着气性不小,小叔怎么惹你了,跟爷爷说,爷爷帮你讨说法。” 她还是不肯说话,眼睛通红,鼎叫人心疼。 陈沧在她边上,瞧见她肩上那个红印,正红得艳,红得新鲜。 他吞了吞口水,晓得怎么回事,抬起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不让老人看出些什么来。 季临钦点了支烟:“纪叁儿在怪我当年一声不吭地走。” 彭玉英笑着看她:“就为这事儿啊?” 纪焱:“不是!” 她看了眼季临钦,真恨啊:“我跟小叔叔本来不熟,他都不算咱家的人,我干什么气他。” “你这丫头!” 这话一下就点了火,纪康伯狠拍了一下桌子,“说的什么话!你小叔就是你亲小叔!就是咱家的人!” 纪焱湿着眼还想说——— “纪叁。”被季临钦一声沉沉的警告。 她一下止了嘴,咽了口气,一个人跑楼上去了。 彭玉英:“你凶什么,明知道纪叁儿闹起脾气来嘴上没个把门的。” 纪康伯还是怒:“谁教她这样说话的,就是你平时太纵着她,惯出来的,一点不懂事!” 陈沧在边上当和事佬,替纪焱说了几句好话之后上楼,嘿,房门还锁上了。 罢了,此地不宜久留,下楼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彭玉英不想和老头争辩,转头对季临钦说:“临钦,你喝了酒,今儿也睡这吧,屋子我给你收拾好了。” 季临钦将烟摁灭,点了点头。 * 夜里,没来由的一阵风,随后就下起了雨。 雨势不小,原本寂寂无声的夜突然喧沸。 季临钦站在阳台,指尖燃着一根烟,没有抽,兀自燃着,青白的烟雾晃晃荡荡,消散在头顶的空气里。 听到霹雳的雨声,没觉得扰人,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烟燃烬过半,被他从窗户缝里丢出去。猩红的烟头落地,瞬间被雨水滋灭,最后连一缕烟,一丝声响都来不及发出来。 像鬼一样,落地无声。 他推开门,家里头黑漆漆,这个点二老或许已经睡了。 纪焱的房间在叁楼,拧了拧门把,不出意外地上了锁。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根牙签,插进孔缝里捣了几下,轻而易举。这门能锁得住人,却挡不住鬼。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