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安息过, 飞鹰与汗血宝马一同出动,后来也顾不上是否惹眼,他只想快些知道答案。 “吱呀”一声,沉重的殿门终于被推开, 周恒之双手捧着一封边角被冰雪打湿的密函,肩头发尾都落满了雪花,神色端严肃穆地快步走了进来, 把密函交到萧凌安手中,待他打开看时说道: “启禀陛下,臣已经让姑苏城的地方官和心腹多方查探,也让他们去了陈鹿归原本的居所, 只不过都未曾找到他的身影,宅子已经人去楼空,只有两件事兴许较为重要。” 周恒之轻咳了几声,沙哑沧桑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着, 道: “陈鹿归的生母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了,多处考察后确认是他哥哥为生母出殡送葬, 当时他还在考取功名未能回乡, 所以也没有服丧之说。后来他哥哥背井离乡,他独自一人在家中生活, 时日久了也无人在意这件事。” 萧凌安冷笑一声, 先前就猜到了这件事不是全真, 但也没想到陈鹿归会心大到用这样拙劣的谎言来作为借口,十之八九是听闻了太后病重,赌他当时不会深究,耍了点小聪明。 如此一来,他更觉得这件事蹊跷,问道:“第二件呢?” “这......”周恒之刹那间僵住了,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也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萧凌安脸色有了烦躁和愠怒才不敢拖拉,硬着头皮道: “根据陈鹿归住处的街坊邻居所言,他与先皇后从小.......青梅竹马。” 萧凌安把玩着满翠玉佩的手瞬间凝滞在半空,白玉般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似乎要将玉佩生生捏碎,眸光中闪过片刻惊讶,但很快就被狠厉与阴鸷排山倒海般覆盖,冷冷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所及之处皆是尸骸,咬牙切齿道: “继续。” “臣让他们寻找陈鹿归的下落,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息,负责传信的驿丞见过陈鹿归,但是并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里,只隐约记得他已经娶妻生子,夫人与他自幼相识......”周恒之说完后整个人都快断了气,双腿都微微打颤,不敢抬头看萧凌安。 空气仿佛倏忽间凝结,沉重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连殿外雪花落地都听得一清二楚,却更加让人惊惧不安。 只听得“哐当”一声,萧凌安狠狠将手中的玉佩摔碎在地面上,精致华美的雕龙粉身碎骨,只剩下零碎的翡翠碎片,冰透水润的极品帝王绿泛着莹光,透得能看见地面的花纹。 萧凌安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冬夜浓雾堆积,仅看一眼都会被这份骇然震慑住不敢动弹,眸中尽是一片猩红,每一条断纹都连带着血丝,下唇已经被咬破,伤口的鲜血顺着唇上的纹路向下流淌,还未落下就被他舔舐着卷入喉间,刺目的红色星星点点留在唇角,彼岸花般诡异又妖冶。 “呵......”萧凌安笑出了声,声音森冷冷厉如地狱恶鬼,分不出是愠怒还是欣喜。 青梅竹马,娶妻生子,自幼相识......这不是沈如霜还能是谁? 原来他的好霜儿真的还活着,只不过和年少时心心念念的竹马生儿育女罢了。 她过得应该很好很开心吧?开心到完全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轻松自由的江南小镇,没有人会认识她,没有人会看不起她,她获得了最想要的东西,所以根本不想回来,也能在两年前狠心到丢下一切,把最绝望难熬的日子丢给他一个人。 她会对着别的男人温婉清媚地笑,会为别的男人做梅花糕银丝面,会为别的男人生养孩子,孩子以后的爹爹是谁呢? ......应当也是别的男人吧。 相比之下,萧凌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是这世间最痴傻的人,竟然被沈如霜就这样蒙骗了,骗了整整两年,骗得他几乎放弃了希望。 当他被烈火灼伤在火海中找沈如霜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笑着逃出京城了;当他悲痛欲绝为她下葬的时候,她应该会在偏远的小镇笑他无知;当他被还梦丹折磨得深夜咳血的时候,她应该在别的男人臂弯里安眠...... 她凭什么这么做?她怎么敢? 她是他的皇后啊,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这辈子不许逃,也逃不掉。 萧凌安抑制不住地去想沈如霜的模样,白皙细腻的肌肤,瀑布般顺滑柔美的墨发,两弯远山黛眉,笑起来纯澈灵动的双眸,艳若桃李的殷红唇瓣......只是她往后眼里的人不是他,是别的男人,娇俏可人的模样再也不是为了讨好他。 这个念头几乎将萧凌安逼疯,他忍无可忍地茶盏也摔在地上,紧接着是奏章、书卷、花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到发泄之处,将被欺骗的愠怒和被背叛的耻辱洗刷干净。 “陛下息怒!”周恒之吓了一大跳,一边躲避一边跪在地上劝着。 萧凌安一句也听不进去,气急了反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