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她或许还是有一点私心。 她与萧凌安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个地方,能够好好地将下半辈子活下去,一个阿淮就已经让她难舍难分,纠结犹豫这么久了,若是真的再有一个孩子,她这辈子,还能离开深宫吗? 难道她真的此生就只能在宫中与萧凌安生儿育女了不成? 她不愿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此事大致已经了结,这位郎中收拾好了东西正要从后门离开,沈如霜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让姚念雪阻拦住这位郎中离去的脚步,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走上前去问道: “大夫留步,我还有最后一事相问。” 这位郎中停住了脚步,等着沈如霜进一步发话。 “请问大夫,我之前服用过一段时日的避子汤,会不会是避子汤的缘故才导致这一胎这样难以把握?”沈如霜愁眉不展地问道。 这件事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毕竟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而避子汤是她自己执意要喝下去的,并且无论在何时都坚定地要喝,没有听任何人的劝阻,若是因为避子汤的原因让这个孩子变成这样,她作为生母总是有些内疚。 “这个夫人放心,目前来看这一胎大致是因为您的身子根基问题,避子汤的缘故并不大。况且根据您方才说的,服用避子汤的时间不算太长,又一直有滋阴补气的补品在中和,按道理来说不会太过影响这一胎。”这位郎中低头回答道。 这下沈如霜心里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一直背在身上的重担也刹那间放下了许多,起码能够安慰自己不是亲手害了这个孩子。 “那.......若是有一天这个孩子没了,会有人觉得是避子汤的缘故吗?”沈如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试探着问道。 这位郎中行医多年,从沈如霜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和别有用心,意味深长地扬起几分笑意,叹道: “按道理说您的身子一般大夫都能看明白,不过夫人若是自己想办法没让孩子留下来,大夫也不知如何判定,那时候说是避子汤,兴许还是有人相信的。” 沈如霜心中默默有了盘算,思及这位郎中的话愈发思虑深沉,让姚念雪谢过他后好生送了出去,又赶忙强行稳住心绪,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在内室扬声喊了玉竹,若无其事道: “这套衣衫尺寸太大了,快些换一件来!” 玉竹一听就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故意当着陈鹿归的面应和了一声,让老板娘换了一件更加贴合沈如霜身形的衣衫,亲自送进去帮她更衣。 片刻之后,沈如霜神色如常地从内室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方才玉竹拿进去的衣衫,不太习惯地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角,讪讪笑着对陈鹿归道: “二哥哥,这京城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怎么连衣服都这么麻烦,一下子竟打了死结解不开,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陈鹿归有些质疑地扫了沈如霜一眼,暗暗怀疑连换上衣衫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会忘记?但是沈如霜毫不在意地扬起面容冲着他歉意一笑,眸光干净纯澈看不出一丝躲避和破绽,让他也不由地动摇。 “陈夫子,娘娘来了京城后一直都是奴婢伺候的,这儿的衣衫确实比江南多了许多绳结和暗扣,平时娘娘就一直弄不明白,都是奴婢帮忙的,麻烦你今日久候了。”玉竹在一旁随口说道,不像是刻意解释,自然得如同一句闲谈。 既然如此,陈鹿归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谦和地道了一句“无妨”,陪着沈如霜继续坐上了去往沈如霜和萧凌安初遇之处。 马车行过小半个京城,终于在一处幽静雅致的皇家别院停了下来,沈如霜怀着身孕不便行走,萧凌安已经提前命人准备了轿辇,她只要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就好。 陈鹿归按照萧凌安和安公公的吩咐带着沈如霜往前走着,绕过富丽堂皇的会客之处,径直朝着湖对面的花园和小凉亭走去,边走还不忘问着沈如霜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然而沈如霜始终蹙着细弯眉,似是在努力回忆着那些所谓的往事,可眸中却依旧茫然又懵懂,让人捉摸不清她究竟是想起了什么,抑或是想到了多少,反而是揉着额角的力度越来越大,仿佛很是头疼。 陈鹿归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