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挑起一边的眉,没想到才几日不食就有性命攸关的危险,人族的身体就是麻烦。 河其实也不冀望华会帮她,毕竟这么一直以来华对她的冷漠就摆在那。幸好她知道自己离饿死其实还有段距离,只要在这几天多少吃到一点点食物就还能撑下去。 撑下去,生活不易,但她一个人都撑过来了。这次一定也可以…… 她闭上眼试图睡着以减少活动,脑里思考着下雨后可以寻到一些蕈类碰碰运气,耳朵却一直听到华弄出动静,再睁眼时一堆山李摆在眼前。 「桃子不行,但收成其他果实,于我而言不过是翻掌之间的事。」华的语气隐约透着骄傲,随后又怀疑道,「这是人族能吃的吧?」 河是哭着吃完那些李子的,比外头雨滴更为氾滥的泪珠让总是冷漠以待的妖族坐立不安。 莫名其妙,挨饿的时候都只是默默地忍受,现在如她所愿反倒哭了起来。华心中纳闷,搞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人族一样。 山中无岁月,寒暑轮替,也不知几年过去。 河给华砌了一个隔间,有她修禪专用的床榻,不过严冬时河会拋弃自己的床,挤进华的地盘里靠在人家身上取暖。若是华正好入禪了,她就能毫无顾忌地蹭到一夜好眠。 华还是原身时一入禪便能好几个月与外界断联。化型后五感具、心智敏,再加上有个人族在旁边兜兜转转,愈来愈难专心,至多只能维持数日半个月。 一次自禪中回神,正好是夜晚,屋内却无另一人族的身影。 华难得地在这山上走走,山谷里有条小河,大抵是河取水捕鱼的地方,林间鸟兽潜行,四处皆是生命的气息,却无人族身影。华这才意识到,身为群居的人族,河在这无人之地生活未免过于孤独。她甚至化做一阵风,拂过周遭几座山,却也没找着河。 河有几天没回来,华就几天无法入禪。 人族的寿命不过数十载,往往还未寿终正寝,突遭横祸、身染病疾,眨眼间便会逝去。 她道自己啟蒙灵识,有了心绪才会被外界影响。再怎么说这人族毛头从拇指点大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她还没恢復化型时就在一旁感觉着的,就算只是须臾的过客,多少有一丝掛记实属正常。 此时的河正身陷于几座山峰外的悬崖下,她披着寒露与落叶,在冻人的夜里发抖着保持体温。马有失蹄,像她这样在山里长大的人也会失足,从村里换回来的布与调料不知散落到哪去了,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 寒意与伤口刺痛肌理,月色惨淡,她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耳中却被各式声音填满,虫鸣声、爬行声悉悉簌簌,重复刺激她的恐惧。 没有人会经过、没有人能帮她——孤独与威胁感暴洪般袭来。她的性命就纂在老天手里,此时爬过一条毒蛇、下一场冷雨,随便都能教她一命呜呼。 好不容易撑到天明,河便挪动僵硬疼痛的身体蒐寻出路。这是一个狭小的谷地,四面峭壁毫无缝隙,简直像为了补猎挖的陷阱。 她在这裂谷中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具前人留下的白骨。 死后也不过是那样而已吧?她极力遏止心中恐惧,不再去看那具骨骸。 她饮露水、嚼树根,在日升月落间残喘。 老天下了一场暴雨,几乎要夺走她全部的体温,却也让一处较低的崖壁崩落。河听闻巨响前去,看着松动的泥石陡坡,知道若不捨命一搏,等待她的只有一种结果。 她的手指与脚趾满是锐石割出来的伤,困了这么多天她竟没有感觉到饿或冷,满腹如火烧的求生欲推动她往上爬。 待河两天后一身狼狈地回到家时,华已因为心绪难稳而暴躁不定。河人还在屋外,不过是放下竹篓时发出一点声响,华便出现在门口,面色冷酷。 「你回来做什?扰我清静。」 河张口欲答,想到这几日在死线边缘挣扎的处境后却又说不出话,神情由疲倦转为惨然。她抿着唇对华一笑,挤进屋内窝到榻上将身体蜷曲着。 她何必要回来呢?华又不是她的爹爹,不会为她担心、为她流泪。 身体里那种火烧的力量渐渐熄灭了,她躺着,像死了般沉沉睡去。 她知道守在这个家里只是徒劳,她知道过了近十个冬天,去猎猪的爹爹没有可能再回来了。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人与妖无法互相理解。 千山万水,无从依。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