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来拜见萧夫人。”杨氏神色凝重,语气低沉。 她本以为萧家是来谈婚期的,毕竟杜清檀守孝期满,年龄也不小了。 谁知她反复提了几次都被对方挡了回去,思及这几年萧家的表现,只怕婚事已经生了变故。 “见过夫人。”杜清檀蹲了个礼。 萧家长媳裴氏出身河东名门,生得圆脸富态,高髻金梳碧玉钗,宝蓝烫金花罗衫配着大红八幅裙,脚下一双精致的丝质高履,颇富贵。 “听说你一直病着,看这样子是还没好?气色太差了!” 裴氏嫌弃地打量着杜清檀,衣裙半旧,袖口和裙脚都短了,颇不合身,头上只得一枝寒酸的木簪子。 个头倒是高,脸也生得极美丽,举止稳重。 就是胸部太平,屁股太小,整个人瘦弱苍白,就是个纸糊的灯笼美人,别说操持家业主持中馈,怕是传宗接代都做不了。 再看看杜家这穷愁没落的样子,确实是配不上她的儿子七郎了。 任谁也不喜欢见面就被人说是气色差,何况是这样倨傲的姿态和语气。 杜清檀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好:“劳您费心,我还好。” “人吃百样米,样貌各不同,我们杜家女儿都是天生的婀娜。”杨氏赶紧作了补充。 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下“重病缠身”之说,否则对孩子的前途大为不利。 裴氏早就下定了退婚的决心,懒得纠缠这些旁支末节,自顾自地道: “我今日来,是有件喜事与你们商量。前些日子,我们老夫人得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佛祖说,有个小娘子与她有前世定下的祖孙缘分,需得赶紧了结,不然业障缠身,不得安宁。 追问人在哪里,佛祖说是姓杜的,名儿里有个檀字,与佛有缘。 醒来时言犹在耳,室内犹有异香未散,我们老夫人实在不敢不信,叫了家里人一合计,想起来五娘不就是姓杜,名儿里又有个檀字么? 为慎重起见,老夫人特意去了大慈恩寺请教玄空大师。大师确认就是五娘,让赶紧收了做孙女儿消弭灾厄。所以啊,我们七郎和你们五娘的亲事怕是不能成了。” 第2章 欺人太甚 杜清檀听笑了,不就是想悔婚么? 这个理由足够清奇,真是费心了!想必一家子人琢磨了很久吧? 因见杨氏愤怒欲言,便握住她的手,表示听完再说。 裴氏接着道:“我们再一琢磨,想起五娘这孩子从小三灾八难的,她娘生她难产死了,伯父没了,她爹又莫名其妙犯了事。 你们家这日子越过越差,她自己也是重病缠身的,确实是很不好啊。” 只差没直说杜清檀克父克母克全家还克自己了。 “欺人太甚!” 杨氏再也忍不住,怒声道:“悔婚就悔婚,直说自家嫌贫爱富,要另攀高枝得了,拿神佛说什么事! 自己背信弃义,还要糟践我们五娘!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裴氏恼羞成怒,高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的哪句有假?我这不是为了孩子着想么?我还要收她做义女呢,怎么糟践她了?” “我呸!真为孩子着想,为何这些年从未上门看过问过?” 杨氏可不是个好欺负糊弄的,当即吵了起来。 “做什么义女!儿媳变义女,府上真是好算计!背信弃义要悔婚,还怕名声不好听,非得拉着我们孤儿寡妇给你们当遮羞布? 真敢想!萧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干净了!臭不要脸!” “你个粗鲁没见识的村妇!好心当成驴肝肺……” 裴氏在家主持中馈,说一不二,并不是容得人的性子。 二人互不相让,更不肯听劝,吵得只差没把房顶给掀了。 杜清檀只觉着耳边恍若有上千只鸭子在叫,闹得人控制不住的暴躁,索性一把推翻了矮几。 “哐当”一声巨响,裴氏和杨氏唬了一跳,同时住口回头查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杜清檀坐在那里抚着胸口,细眉微拧,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摇摇欲坠,倒像是吓得比她们还要厉害些。 裴氏也没想到她是故意而为,因觉刚才骂不过瘾,还要回过头去继续吵,就听杜清檀细声细气地道:“有事说事,别瞎扯,不然滚出去!” “是你推的几子?”裴氏大吃一惊,认真看向杜清檀。 真没想到,这么个安静娇弱的纸美人,脾气竟然这般大! 杜清檀懒得多说,恹恹地道:“送客!” 在她看来,有事就解决,吵架完全是浪费口舌和时间。 真要泄愤的话,直接上手就好,皮肉疼了才能触及灵魂,才能让对方记住教训。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