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补充了句:“一生为他所用。” 韩奔浑身骤震,仿佛体内有股力量被某个字眼触发,开始在迷魂术的钳制下挣扎起来,连带着神情也痛苦地扭曲了,“一生……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不……一生追随将军……鞍前马后……不是殷福,不是……” 殷福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额角渗出细汗。 施展魇魅之术控制对方的神智,是一种极强大也极危险的做法,不仅过程十分损耗内力,而且容易被功法反噬,走火入魔成为发疯的“血瞳”。对方意志越坚定,抵抗得越厉害,施术者被反噬的几率越高。 上次他对韩奔施展时,可谓顺利,不料这次却引发了对方的顽强抵抗,以至险些反噬自身。 体内真气疯狂运转,他使出了十二分功力,拉锯良久,方才堪堪压制住对方的神智,再次加深了对其意识的控制。 见韩奔的神情重新恢复了木然,殷福只觉肺腑间气血翻涌,几乎要喷出血来。他收回功法,汗湿重衣,虚脱般喘着气,许久方才缓过劲,闭目调息。 韩奔清醒过来,感觉自己似乎出神了一下,定睛再看殷福,发现他面色越发青白失色,连忙问:“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没事,我累了,想睡。”殷福不敢多说话,怕气息不稳引对方怀疑。 韩奔见他一脸疲惫,只得说:“那你再睡会儿,我回王府复命了。” 殷福闭着眼点头,露出个轻微的笑意。 韩奔给他掖好被角,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回来,低头在他脸颊的靥涡上轻啄了一口,随即有些紧张地快步走出房间。 房门被细心地关紧。片刻后,殷福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冰冷死寂。他抬袖擦了擦脸,低声道:“……真恶心。” - 苏晏弯腰刚要上马车,小北从后方扯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大人,这样不太好吧?大铭律不是写了,官员宿娼杖六十?” “扯淡,我又不是去嫖!去拜访一下老熟人而已。之前答应了得空去看看,这都拖了多久,好歹去一趟,总不能失信于人。”苏晏转头瞪他,“你连诗经都读不全,哪里学来的大铭律!” 苏小北道:“沈同知说的。还交代我,倘若大人要去胭脂胡同,须得拦住,以免落下犯律的污点,耽误大人前程。” 苏晏失笑:“沈柒?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醋缸子打翻。再说,我就算和阮红蕉厮混了半年,也就真只是喝酒听曲,他以前去妓院,难道是去给姐儿们讲解大铭律的?还好意思管我。” 他指着苏小北,一脸严肃:“你,不许当叛徒,否则用扫帚撵出去。要是不愿赶车,就换小京来。” 苏小北不怕当家大老爷的官威,抿着嘴角,勉勉强强道:“还是我来赶车吧,小京不靠谱。” 车轮骨碌碌碾着石板路面,不多时就到了胭脂胡同。 小北守在车旁,苏晏一身便服,熟门熟路地穿堂入室,在一众莺莺燕燕们“哎哟,苏公子,这都多久没来了”的招呼声中,笑眯眯地寒暄了几句,问:“阮红蕉在吧?” “在在。”鸨母笑道,“还是原来的房间。苏公子——啊不,听说您春闱高中,如今是官身,该称呼苏大人了,难得如此长情,还惦念着我们阮小娘。” 苏晏笑笑,递给她一锭碎银,“我想见她一面,聊会儿就走。” “就只……聊会儿?要不留个宿吧,让她好好伺候大人。”鸨母殷勤劝道。 苏晏摆摆手,没跟她多说,直接来到阮红蕉房门前,敲门叫道:“我的好姑娘,少爷来看你了。” 阮红蕉正在更衣,听见叫门声,匆忙系了腰带,一脸欣喜地过去应门。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个俊美风流的青年,比先前那个俊秀文弱的少年公子高了些、壮了些,声音更沉澈,神情也更从容。 可不管形貌如何长大与变化,会喊她“我的好姑娘”的,独独只有这一个。 阮红蕉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掩饰地转身请他进来,一边说道:“看奴家这身乱的,让公子见笑了。快坐,先喝点茶,等奴家把衣裳换好。” 苏晏见她袄裙外套了件褙子,臂弯里还挂着斗篷,问:“我来得不巧,你要出门?”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