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正因为他说了算,所以他反而特别谨慎,做一件事之前要考虑很多。 短短半个月时间,男孩看上去像个男人了,那本来就不明显的稚气彻底烟消云散。 有时候叶舟看着他,都觉得是在看缩小版的邹鸣——而不是幼年版的。 男孩也不爱说话,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的,这是这个世界给他打上的烙印,在这里生活的人普遍话少,不仅是因为他们了解的少,更多的则是因为他们或清楚,或蒙昧的了解,知道的越少,说的越少,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也正是因为男孩话少,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用,所以莫名的,他建立了一点自己的威信。 虽然这威信还很少,并且摇摇欲坠,即便学徒们愿意相信他,也都是将信将疑。 这是年龄的问题。 如果男孩现在已经有十八了,甚至更小一点,十五六岁,叶舟都笃定他能很快树立自己的权威。 这倒不是因为男孩自己能做什么,而是人们总是在仰望权威。 尤其是处于群体中的时候,叶舟能够理解,就像他读书的时候,他会质疑同学的决定,班干部的决定,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和自己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他们本质是一样的。 但他不会质疑校领导的决定。 甚至上了大学以后,不少辅导员和学生的年龄相差只有几岁,学生也会更倾向于挑战班干部,而不是辅导员。 当地位不等同时,人们就不会再以年龄和性别去看一个人。 但男孩实在是太小了,他今年甚至应该没满十二岁,他站在那,就很难让人觉得他是个靠谱的领导者。 所以在男孩长成之前,叶舟必须撑着他,起码撑到十五岁。 只要叶舟在,男孩就是代替叶舟的发言人,贫民窟的人们会无视他的身高年龄,只记得一点——男孩的意思就是叶舟的意思。 不想得罪叶舟,就不能得罪男孩。 男孩自己也清楚,他现有的一切都不是靠他自己得来的,所以他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周围的一切知识,不管是叶舟教他的,还是贫民窟的人教他的。 贫民窟没有老师,但又人人都是老师,他们是在最底层的生活中摸爬滚打活到现在的幸存者,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本百科全书,即便他们不识字,但依旧有各自的智慧。 男孩每天都能有新发现。 比如学徒里不是每个人都认真,也又想要偷懒的人。 但每次不等他把人抓出来,学徒们就自己把人整过了,然后那个人就会乖乖学习,甚至比多数人都要努力。 男孩询问过何雨才知道,他们倒是没有集体荣誉感——这玩意离他们太远。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觉得自己有监督别人的义务,或者做给男孩看,而是担心学徒里真的有人受罚。 学徒内部怎么闹都行,但被领导层揪出来惩罚,就仿佛是要给什么开禁,有了这个就会有下一个,所以他们甚至没有深思,就凭着本能做出了决定。 男孩把这件事转述给叶舟后,叶舟都赞叹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就连病理上的傻子,都能分辨怎么做对自己有利,趋利避害才是本性。” 但男孩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只要有一个人受罚,其他人就都可能受罚?只要不偷懒的人就不会受罚,这是一开始就说过的。” 叶舟只是摸了摸男孩的头,每次男孩提问的时候,他都觉得男孩可爱——毕竟长大后的邹鸣不会提任何问题,只是去执行。 “他们惩罚自己人,就会有一种自己在做主的感觉。”叶舟看男孩的脸色变了,又继续解释,“你不要觉得这是坏事,这反而是好事。” 男孩皱着眉问:“为什么?” 他觉得这是学徒们不想听叶舟的话。 他觉得叶舟给了这些人一份工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