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 由爱故生怖。 白瑰的眼皮垂下。 过去梦境中无数个“白瑰”与“陈昭眉”相处的瞬间在脑海中如戳破了洞的管子一样喷涌而出,他的心却像一个被抽空了水的木桶,回归了一种镇定的“空”。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最恐惧的、最珍视的皆是什么。 他放空了自己,得到一片澄明的心境。 纯净的多摩罗旃檀的生机在体内自由地流动,仿佛涓涓细流,又如同汹涌大洋。 而蔷薇刺转眼已到他眼前,他恍若不觉,只淡声说:“住手。” ——真言。 蔷薇刺仿佛突然被冻住一样,停在白瑰心脏前的一厘之地。 红瑰的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你不可能……你的真言不可能对我有用!” 白瑰缓缓睁开眼:“世间没有武器能伤我劫身,可我还是受伤了。” 红瑰冷道:“这有什么奇怪?我的曼殊神力就是专门克你的多摩罗旃檀体的。” 白瑰也笑了一下:“曼殊蔷薇能克旃檀,难道旃檀就不能克制曼殊之力?” 红瑰像是意会过来,吃了一惊:相生相克,本来是极为浅显的道理。但在红瑰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旃檀族人能克得住他。倒是他的蔷薇刺能把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一个个抽得皮开肉绽。 是以,红瑰也把白瑰当成那些族人一样抽了,也没想到白瑰可以反过来克制自己。 百年魔神,就这样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娃娃给辖制住了。 这让红瑰脸上怎么挂得住? 红瑰体内气力暴涨,强行挣脱白瑰真言的束缚,冷笑道:“那这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鞭子快!” 所幸白瑰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年轻人,他的真言在红瑰身上的作用不能太久。 挣破真言之网,红瑰再度抬手,蔷薇刺卷动着疾风,在空气中划出电光般闪耀的弧度。 这一次,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决不让白瑰有说话的空隙。 冷汗潸然的白瑰,仍拼尽最后一口气,要说出他的真言,但红瑰全力一击的威压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天纵奇才、无往不利的白瑰头一次尝试到真言反噬之痛,仿佛一把刀子在他的胸腔钻洞。 “嘭”—— 有一样东西,却来得比红瑰的鞭子更快。 那就是子弹。 一颗闪耀着灵光的子弹穿过了红瑰的胸腔。 鲜红的血液在红瑰胸前炸开,艳丽非常。 红瑰那不能被伤害的劫身被洞穿,心脏之处炸出一片淋漓血花。 隔着猩红血雾,白瑰眯起眼睛,看到了开枪的人到底是谁 ——是黑瑰。 红瑰、白瑰算是两个极端,却又很相似: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身长袍如流云,从头到脚都写着老式贵族的精致质感。 黑瑰则不然,他剪一头利落短发,更显脸部轮廓分明,穿一套黑色衬衫,解开两个纽扣,露出引人遐想的锁骨,西装裤笔挺地裹着修长的双腿,勾勒出一种更现代的男士风格。 黑瑰和红瑰、白瑰走的路子并不一样。他在三不管地带涉险太多,枕戈待旦,发现真言确实有不方便之处。所以,他自制了一种特殊武器——将真言之力嵌入特制的子弹之中,放在弹夹里,需要的时候开枪。就算大罗神仙来了,吃了他的花生米都得解除战斗状态一分钟。 红瑰冷不防吃了一记暗枪,灵体消散,消失在白云虚空间。 与此同时,缠绕着陈昭眉的蔷薇藤蔓也应声而解。 陈昭眉的灵体飘然下坠,却被白瑰眼明手捷地搂住。 落入带着旃檀妙香的怀抱,陈昭眉似有所感地抬头,却听到白瑰轻轻在他耳边说:“睡吧。” ——真言。 在真言的力量下,陈昭眉毫无反抗地合上眼。 “醒来后,忘记这里的一切。” ——也是真言。 无论是红瑰还是白瑰,都保持着极致的斯文温文。黑瑰却不然,他把手枪往腰带上一别望着白瑰说:“快走吧。我的子弹只有五发,而且对他的效果不会超过一分钟。” 言下之意,就算黑瑰和白瑰加起来,也没信心可以打赢红瑰。 因为无论白瑰还是黑瑰,都看出一个事实—— 红瑰,已然成神。 白瑰咳了咳,吃力移动受伤的灵体,随黑瑰一起往时空缝隙漂流,又说:“你怎么会来……” 黑瑰指了指耳朵:“听见了。” 陈昭眉那声虚弱的呼救,不仅被白瑰听见了,也被黑瑰听见了。 白瑰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出手。” 黑瑰轻轻一叹,目光从陈昭眉的睡颜掠过,脸上的玩世不恭烟消云散,被更为沉重的阴影所覆盖。但他很快转开目光:“你打算怎么办?”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