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一天,他悬吊的一颗心不断地在模拟生离死别,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生命有了更通透的感悟,他对眼前人突然间生出了一种冲动,他不想再回避、压抑、忍耐,假装自己可以不在乎,假装自己做好了完备的心理建设,可以承受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结果。 如果明知不可为,还要不要为,如果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完成一项科学探索,难道就止步不前,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没有结果就是唯一的结果。 但如果他做些什么,或许就有别的可能。 他想要瞿末予成为他的alpha,为达成这个目标,他需要付诸行动。 第三十章 那天回到家后,沈岱第一次主动将瞿末予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撕掉了腺体上的贴纸,释放出恬淡的昙花信息素,也竭力嗅着属于瞿末予的黑檀木的气息。 瞿末予对沈岱的主动颇为受用,他脱掉西装外套,将沈岱抱起扔到了床上。 俩人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交融,逐渐不分彼此,木香清冷,花香清甜,糅合在一起蕴育出令人迷醉的气味,情欲涌动,酥麻了每一根神经,那一夜缠绵,无休无止…… 沈岱每天下班后就去医院看望姥姥。这家医院离公司不远,交通也很方便,瞿末予从公立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主刀,在环境和护理更好的私立医院做手术,考虑十分周全,让沈岱如何能不感动。 姥姥在第二天已经醒了,但仍然不能探视,沈岱就隔着窗户看她一会儿。 直到第三天,医生通知他,姥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他请了一下午的假,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生活用品和营养品,去了医院。 姥姥被安排在私人病房,医院本身配有护理,但不是专属的,沈岱雇的护理工已经在医院等着了。当他迫不及待地敲开病房门,看到的不仅有已经醒过来的姥姥,还有守在床边的沈秦。 病房里的俩人看到他,神色都有些僵硬,沈岱也怔住了,他没有说话,目光沉沉,脸色也很不好。 沈秦低下头,局促地小声说:“我一直在守着你姥姥,就是不敢让你知道。” 姥姥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也不知该作何是好。 沈岱不想让刚结束手术的病人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尽管对沈秦满腹怨怼,也没有斥责或驱赶,他走了过去,握着姥姥干瘦的肩膀:“姥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姥姥笑了笑:“感觉好多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其实我在icu的时候,你来看我我都知道,耽误你工作了吧。” “有什么耽误的。”沈岱柔声安慰道,“手术很成功,肿瘤基本都切除了,只要配合好后面的治疗,你就会完全好起来。” “完全好起来”自然是一种美好的理想,但这次手术的超预期成功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让他们敢去怀有希望了。 沈秦识趣地起身:“我去买点东西。” 沈秦离开后,姥姥与沈岱面面相觑。 好半晌,沈岱才喟叹一声:“他之前也给我打过电话,我不想见他,他就去我单位等着我,然后跟到了这个医院。” “他从小性子就这样,只要是他要做的,就不管别人的想法。”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姥姥黯然垂眸,沉默了很久。 沈岱握住了姥姥的手。少时的记忆中,姥姥的手是很美的,指腹纤长细腻,又白又嫩,这双手会画画、烹饪、弹琴、插画,做许多优美又浪漫的事,她是那样地才情兼备,可如今这双手骨瘦嶙峋,紫褐色的血管根根凸显,皮肤也失去了弹性,摸起来像潮湿的纸。她本可以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姐,但她选择做了母亲。 当他步入病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姥姥已经心软了,他似乎不是一个该不该原不原谅的问题,作为一个母亲,永远无法割舍自己的孩子。 姥姥抬起脸来,眼泪盈眶:“我今天看着他,发现他也老了,这些年过得也不好……我一直以为他还是个孩子。” 沈岱的眼睛也红了:“姥姥,如果你真的愿意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那就让他来照顾你吧,他应该也……也知错了。”他心里一万个抗拒,却也知道这是姥姥现在想听的、想要的。 姥姥抚着沈岱的脸,哽咽道:“你什么也没做错,可总是让你受苦。” 沈岱勉强笑了一下:“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苦的,你和姥爷对我那么好,我从小衣食无忧,又有好的教育,又有好的工作,现在有能力照顾你,我非常满足。” 姥姥轻轻抱住了沈岱的脑袋:“阿岱,姥姥有你,也不觉得苦,真的。” 沈岱闭上了眼睛,默默嗅着姥姥身上混杂了双氧水的气味,不好闻,但好温暖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