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病房听着云世初那些话,他恨不得去捂云集的耳朵。 丛烈避开云集手上的留置针,无比珍重地把他的手拢在手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碰到创口了,云集的眼角突然毫无征兆地滑下来一滴眼泪。 丛烈一下就慌了,一边用指腹轻轻擦他的眼角,一边低声安抚,“不哭,不哭,怎么了?” 云集没睁眼睛。 但是他伤在肺上,丛烈不敢让他躺着哭,伸手把他捞到自己肩上,轻拍着他的后背,“不难受不难受,不哭了。” 他知道云集醒着,低声跟他说:“你明天不用回云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难受了,嗯?” “我没事儿,你出去吧。”云集带着淡淡的鼻音,但是还算是平静。 “你别忍着,云集。”丛烈声音不敢大,自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难受一定要说,行不行?” “我不难受,我习惯了。”云集再开口的时候,那点儿鼻音已经消失了。 “好好,不难受,那我只给拍拍行不行?”丛烈罕见地坚持了一次,小心地护着云集的心口,“医生说今天还得拍一次背。等会儿你睡了,我立刻就走,行吗?” 其实流完那两滴眼泪云集就有点后悔。 一来不值得。 二来他胸口的伤还没好利落,一流眼泪就好像有些凝滞,闷得很难受。 丛烈一直给他拍着背顺气,轻声安抚着,“不难受了,马上好了。” 看云集有点睁不开眼了,丛烈扶着他的背,“累了吧?你靠着我眯一下。” “你放下我,我睡床就行。”云集摇头拒绝。 丛烈不敢松手,仗着自己胳膊长,轻轻把床头的玻璃杯够到小床桌上。 他把杯子一字摆开,又往里面倒上深浅不一的水。 他单手护着云集,另一只手用铅笔在每个杯沿上“叮叮”地敲了敲,又把里面的水面调整了一下。 弄好之后他扭头跟云集说:“我昨天写了一首曲子,你听听好不好听。” “我听不出来。”云集又摇头。 “那你听听喜不喜欢。”丛烈没气馁。 云集闭上眼,眉头不由皱起来。 可能是刚才情绪一上来,他胸口又开始有些闷。 照顾了他这几天,丛烈从表情就知道他难受。 他没接着问,只是逐一在各个杯子上轻轻敲击起来。 那声音不算响,却很清脆干净。 叮叮咚咚的,串成一首溪水一样清澈的曲子。 慢慢的,云集的眉头就松开了。 丛烈一面敲曲子,一面给云集顺背,心里酸麻得厉害。 中间丛烈以为他睡熟了,结果手上的铅笔刚一放下,云集就又开始皱眉。 丛烈立刻把铅笔重新拿起来,不歇气地敲了半个来小时。 等云集身上完全放松下来,丛烈依然把他扶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他睡着了。 但是云集呼吸不太顺畅,上身高一些睡得会更舒服。 而且也只有云集睡着的时候,才会让他这么抱着。 丛烈低下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非常短暂的吻,虔诚又克制。 -- 第二天院方就发来出院许可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