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庄子前身便是皇家田庄的一部分,乃是先帝赏赐,谢家的宅子以及其他一些在附近有宅子的人家,则是陛下赏了一块地,由他们自建。 刚离开猎场时,尹明毓跟着谢钦走的路还是和回庄子一条路,待到一个路口转弯,路便越来越窄,直到只能两匹马并行。 路边的芒草迎风抖动,有些延伸到路上,偶尔便会打在马身上以及她的腿上。 马儿不太喜欢芒草,每每划到皆会喷鼻息,发出时大时小的声音,尹明毓便带着它走到路中央,走在谢钦的马后。 穿过这片芒草丛,是一条穿过茂密林间的蜿蜒小路,从入口看过去,视线被遮挡住,完全看不到尽头。 驱马走进去,高大的树木笼罩在头顶,光透过树叶缝隙打下来,各种形状的光斑落在脸上、身上、地上…… 虫鸣鸟叫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奏成山野独有的乐曲。 天地之间,似乎除了虫鸟便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尹明毓的注意力全没在谢钦身上,什么也不问,骑在马上悠闲地看周围的草木。 两棵树土上一截还是独立的,往上便依偎缠绕拥抱; 盆大的一片光斑下,不知名的黄花一簇一簇的拢在一起; 枯树只剩下人高的一截粗壮树干,细长的枝丫伸出来,蚂蚁绕过它继续向上爬; 远处一棵树上有一只大尾巴松鼠,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但他们一走近,便受惊似的钻进树洞里。 尹明毓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洞口,忽然道:“应该藏了许多松子吧?” 谢钦回头,顺着她的视线向上看去,树上一个圆圆的洞口处,一只松鼠悄悄露出头来,又似乎被可怕的人吓到,迅速收回去。 那模样,不知为何竟有些像谢策…… 谢钦道:“……莫惦记它的,你马上有。” 尹明毓一听,低头看向马背上的布袋,手指撑开袋口,果然有油纸包。 她拿出来,拆了几层才露出里面的松仁、榛子仁,又包好往自个儿袖子里塞,问道:“郎君在外也会吃这些?” 谢钦转回身,淡淡地说:“是从遥清……遥清是我好友褚赫的字,常备这些在身边,我去寻你前从他那儿取的。” 尹明毓想不到谢钦竟然会有一个常备小吃食在身边的好友,重新夹了夹马腹,跟上去,好奇地问:“京中哪户官家姓褚?” 谢钦道:“是扬州人,与我同年殿试,陛下点他为探花郎,如今在国子监做监丞。” “学监?” “嗯。”谢钦眼前闪过好友落拓的模样,“他自个儿运作去的,说是‘寒窗苦读’多年总算得中,就喜欢看学子们苦读。” 尹明毓:“……” 谢钦对她这般轻易地接受,原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这种不求上进的理由……“可是家业丰厚?” 谢钦颔首,“遥清祖上是扬州颇有名气的商人,不过新朝之后家业衰落许多,父亲去世后便与两位兄长分家,据他所说,家财微薄。” 尹明毓了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不必为生计所迫,自然想如何生活便如何生活,无可置喙。 两人闲聊几句,又行了一会儿,终于走出这小路,霎时便见田野一望无际,满目开阔。 尹明毓心中赞叹一声,见谢钦沿着田野小路继续走,便又跟上去,“还未到?”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