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如血般的残阳洒落在北齐国京城的城墙上。 天青,云碧,旌旗招展,身穿玄甲的东元国军士如同黑铁洪流一般,将城墙前面的地方围得满满当当。 这番景色落在大家眼里,也印在大家心里,很多年之后,北齐国人都记得这一天。 城墙前面的一块空场地上,正在燃烧的高台依然冒着浓厚的黑烟,给这如画般的景致增添了一处败笔。 眼看那处高台跟高台上打量两个人已经烧为灰烬,慕容长青才举起长戬,在众人的欢呼中大声宣告:“撤军回营!” 这时候,就连北齐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谢东篱带着盈袖悄然离开了这处行刑的地方,从小路走,绕过小树林和王家村,往药山行去。 他们来到药山顶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山峰很高,黑蓝色的天幕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伸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辰。 谢东篱没有说话,他背着手,站在药山山巅,俯瞰着大地。 目光中没有傲慢,没有不屑,只有沉静,如同静夜星光般的沉静。 他就是这片土地的王者,不,他高于王者。 万物在他掌握中,他想翻云就翻云,想覆雨就覆雨,只要他想,他可以拥有这片土地,但他不想。 他的目光,透过这片土地,看见的是整片星空! 盈袖敬畏臣服又崇拜爱恋地看着谢东篱的侧影,在他身边侍立。 他们的身影好像从亘古的洪荒中走来,相依相伴,在他们自己醒悟过来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过了许久,谢东篱回身看向盈袖,笑道:“冷不冷?” 盈袖摇了摇头,“不冷。不过……”她往他身边凑了一步,笑道:“如果你给我暖暖手,就更好了。” “嗯。”谢东篱伸手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还是冷的,至少她的一双手,凉如寒冰。 他用力一拉,将她抱入怀中。 他的气息炽热,很快就让她浑身暖和起来。 谢东篱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在他胸腔震动,又从他的唇里,过渡到她的唇里。 近在咫尺的笑声,从他那里传来,传到她的唇里,笑声的震动带起阵阵酥麻,那酥麻从盈袖的喉头往下,直往她的四肢百骸倾斜而去。 只听着他的一声轻笑,她已经站立不住了。 盈袖紧紧抓住谢东篱胸前的衣襟,脑子里一阵迷糊,忍不住低声道:“闭嘴!不许再笑了!” “不许?凭什么不许?你管天管地,难道还管我笑不成?”谢东篱故意含着她的唇说话,越来越炽热的气流从他的嘴里过渡到盈袖嘴里。 这样的相濡以沫有种别有情趣的动人心弦。 盈袖昏昏沉沉地想,原来情人之间的交流,真的不是从耳朵进去的…… 明月在天幕上静静地抛洒月辉,给这一对在山巅相依偎的夫妻罩上一层银纱。 星星一眨一眨,如同调皮孩子的眼眸,偷窥着两人细致的拥吻。 …… 此时,离此地千里之外的北齐堕民圣地的漫天黄沙之中,夏凡悠悠地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看见眼前一片黄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他又闭上眼。 脑子有些迷糊,刚才发生的事如梦似幻,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有股不知今夕何夕的怔忡。 “……咦?你怎么来了?哦,你居然有这个东西……” 有人在他面前轻笑摇头。 他记得自己是看见了一个人的面容,但是现在完全想不起他的模样。 他只记得那里的景象十分奇特,好像半只脚踏进门里,但还没有容得他落脚,一股大力袭来,就将他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坠落,不断地坠落,不知道要坠落多久,要坠落到什么地方。 夏凡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那人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们有一丁点血脉相似,所以你能来到这个地方,窥探这里的景象。不过,也仅此而已,不能再多了。你回去吧,看在我们那一丁点相似的血脉份上,我就送你一程,记得中途别睁开眼睛,一旦睁开了,你就投胎去吧……” 夏凡记不住那人的样子,却奇迹般记得那人的声音。 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声音十分清朗,就算正正经经说话,也像是在笑,谁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谁也没有这个能力摸得清。 然后他的身子突然停止了坠落,有股力量从下而上托起了他。 再之后……好像是漩涡,无尽的漩涡,他在漩涡里穿行,睁不开眼睛,只能凭感知知道自己在一处广袤的空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