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着,门帘子都打起来,屋里就凉快又清爽。 丫鬟们在殿里擦洗,桌上摆膳,一桌人热闹地坐在一起,明月还有些担心,端着碗道:“舅舅不是伤了脚吗,这种伤也要好生养着才是。” 谢望舒一直安安静静的,现下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大谢氏气色好了许多,翘着手指拨着碗里的甜汤,叹道:“哪有时间养,现下前边怕是吵得不可开交。” 那几个刺客指认了太子的人,这消息还没盘热乎呢,偏偏太子妃又在这个关头出事了。大谢氏太晓得那些个老臣思想有多迂腐了,总觉着太子是未来的国君,不管遇着什么事,他的脸面大过天,就怕这次也跟从前一样,想着先安抚东宫,过后再讲,时间久了,就又成了一笔烂账。 大谢氏从前兴许还忍了,现下是怎么也忍不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谁也不怕谁了,都盼着能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出来。 那些刺客兴许是太子的人,兴许不是,但是,这事太子吃亏也好,显王吃亏也摆了,总之谢家不能吃亏。 明月喝了口粥,也不好多问了。 一桌人吃完膳,今个的精神都好了许多,便坐在大殿里打牌,找了几个亲近的嬷嬷凑伙打牌。 大谢氏心里事情多,打起牌来倒是能放松放松。 丫鬟们端了瓜果点心进来,叫几个小娘子吃喝解闷。 明娇几人也想打牌,谢氏却不许,觉着打多了不好,道:“尤其是你娇姐儿,我先前问了你的嬷嬷,我的天爷啊,来京城的一路上,你打了一路的牌,整日憨吃酣睡,你姨妈家的几个族妹,都被你带坏了……” 屋里人听得都笑起来,明月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见明娇在一旁悻悻地搓手,谢氏还训她,“日后你嫁到李家去了,真怕人家来给我退回来……” 大谢氏本也跟着笑,听了这话连忙道:“讲这话倒是不吉利了,娇姐儿性子这么好,讨人喜欢都来不及呢……李家人何时到京城?讲了有一段日子了……” 谢氏也觉着不吉利,不过是一时口快,很快便不讲了,道:“快了,估摸着七月中就能来,也是桩麻烦事,我们家自个的宅子还没找好呢,还得给他家搭把手……” 明娇在边上撇嘴,悄摸顺着门沿走了,边上的丫鬟们都捂着嘴偷笑。 见明娇领着两个妹妹出去玩了,谢氏这才显出了两分愁苦来,摸着牌道:“我这个弟媳可真是发愁,整日就是打牌……就这一两日的功夫,在下边觉着无聊了,又拉了好几个京城妇人,在院子里搓开了……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旁人打牌是解闷,当个玩意,吴氏则不一样,整日除了吃膳睡觉,脑子里就这点事了。 怪不得一早上就拿娇姐儿作伐子,大谢氏好笑道:“打个牌还把你烦着了,她若是想管家了,你又要烦了……” 这倒也是,谢氏这么想想,竟然也能平心静气了。 大谢氏倒是觉着这吴氏是个妙人,笑道:“她性子倒是活泛,同什么人都能讲到一齐去……” 两人讲起闲话来,明月原本懒得陪着明娇出去撒野,便陪着看牌,后来也无趣,就去内殿里看看谢琅玉,他喝了药,睡得沉,明月不舍得吵醒他,醒了就太难受了,便掀了被子瞧瞧他的绷带,见没有渗血,便拿了料子去外边做衣裳。 这么几日过去了,天气时晴时阴,这一桩遇刺的事情才出了结果。 这日早晨,一大家子在一齐吃早膳,几个小的一人一句话就搞得桌上热热闹闹的,吃了个把时辰才跑出去撒欢。 几个大人则坐起来讲起前边的事情来,明月陪坐在一边,边捡着糕点吃,边听着几人讲话。 谢知这几日没休息好,气色很差,神情却是轻松的,捧着杯茶讲话。 这一次甭管是谁派的刺客,这笔账都推在太子的头上了,皇帝震怒,其中有多少是为了谢琅玉受伤,有多少是觉着太子年长,他的安危受到了威胁,就只有他自个晓得了。 总之前边今个已经下了旨,户部,兵部,礼部许多人被撤走,不少人下了大狱,皇帝派了宫里的人去搜家,其中八成都是温党的人,这道旨意一下去,朝中怕是要引起震荡,人人自危警醒。 温党原先还想着叫温阁老重回朝中,如今怕是要成为人人追打避之不及的落水狗。 谢知讲起这个还有些唏嘘,他能看出这里边的官司,到底是谁伤了谢琅玉已经不重要了,皇帝就是想拔出根深蒂固的温党,这个显赫了几十年的温氏外戚。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