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也是理所应当,此次就当吃个教训吧!” 可那日,她穿着小姐的衣裳,裹住头面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跪在雪地里,冻到睡着也没有人来唤她起身。 老爷去衙门处理要务,以为夫人舍不得小姐久跪,到了时辰自会让人起来,可那天小姐在屋内睡着,夫人在佛堂抄经,所有人都忘了她。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膝盖传来细微的刺痛,她皱紧眉头,忍不住轻哼了声。 这个世上没人知道,她怕疼,怕得要命。 可谁会关心一个丫鬟怕不怕疼呢? 横竖暴君也没有醒来,没有人看着她,就算偷个懒也没什么吧。 她吁了口气,放松背脊,松泛地跪坐下来。 烛火在眼前晃动,酝酿出几分睡意。 失神间,阮阮没有注意到床榻上那只手微微动了动。 第4章 难不成这软枕是……是暴君…… 这几个月以来,傅臻时时刻刻都在忍受身体中两种力量的冲击与折磨。 即便是昏迷之中,整个人也恍若置身疆场纷乱的马蹄之下,每一刻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他先天患有头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发作之时头痛欲裂,整个人暴躁易怒乃至癫狂,似乎只有杀人才能缓解身体里的烧灼。 这样的烧灼流淌在血液里,深入骨髓,药石无医,成为伴随他整整二十余年的痼疾。 而自从中了那一箭,他明显感到身体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箭伤于他而言不值一提,这些年在战场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得多,早已视若等闲。 蹊跷的是箭尖上的毒。 毒液入体,身体中又多了一股冰冷阴邪的力量。 如同寒刀雪剑般游走于血脉之中,与之前那股炽热剧烈交锋,两者暗暗较劲,又同仇敌忾,拿出一种至死方休的气势。 只要他还在呼吸,这样的痛楚便一分都减缓不了。 偶尔撑着醒来一次,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他总要看看,拿命挣来的这座江山,还能在他手里残喘多久。 傅臻素来不喜人近身,能入喉的东西他向来谨慎,那些趁他昏迷欲往他口中偷偷灌药的狗奴才,无一例外被他扔出去杖毙。 早在边疆时他便知晓,此毒为北凉独有,几乎无药可解。 寻常的解毒汤根本毫无作用,美人血更是神乎其神,说不准还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在心内哂笑一声。 这世上也从来无人愿他活,不是吗? “唔……阮阮痛。” 半醒间,耳边倏忽传来女子低呻,宛若梦中呓语。 傅臻眉头一凛,周身迅速戒备起来。 殿中有人?还在他榻边?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哪怕只残存一丝意识,身侧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而傅臻无论是内功的造诣,还是力量的应对,在当世都少有敌手,纵然有头疾与剧毒在身,也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限制。 因而即便昏迷在床,朝堂后宫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也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取他性命。 因为他若不死,死的便会是他们。 对于威胁,傅臻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从不手软。 而他亦可以确定的是,身边这个女子,力量低到足以令人忽视。 他眼皮虽未抬,头脑却一片清明,只通过听觉,便已将她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 想让他死的那些人,如今已经这般捉襟见肘了么?竟派这么个废物来取他性命。 傅臻心中一哂,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那女子有任何动静。 她在等什么? 傅臻冷笑,倘若她当真有任何越轨之举,他会毫不犹豫地掐断她的喉—— “啪——” 手背倏地一沉,落了个温温软软的东西。 傅臻几乎在同一时刻霍然睁眼,冰凉的目光扫过身侧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 小东西。 竟敢在他身侧安睡,还将脸砸在他手背上! 傅臻一时竟分不清她是真蠢还是伪装。 若是蠢成这样,真是没眼看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