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说的那样,主动抱抱他? 后面几句简直难以启齿,她掂量着他恼怒的程度不及他头疾发作起来的威势,那才是命悬一线的恐惧,眼下算什么?单纯是老虎头上拔须,不给他狠狠咬一口,怕是今日过不去。 这么一想自己也委屈起来,分明是他先捉弄她,做什么要骗她喝那么苦的茶! 若非她毫无防备,又怎会在御前如此失态! 枉她方才小小感动一番,甚至逆天行道地给他按了半个“善”字的光环,没想到又被他给戏弄了! 她气恼地抬头,却见男人不紧不慢地倒了碗茶,举起来,喉咙一滚,一饮而尽。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 这让阮阮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他们喝的是同一壶茶? 分明那么苦! 她心中喟叹不已,这茶若是个男人,不知得骗过多少姑娘。 傅臻慢条斯理地递给她一方锦帕,良久幽幽一叹:“是朕的失误,原以为这茶清冽高爽,人人喝得,却不想不合阮阮的口味。” 真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 阮阮红着眼去擦唇边的水渍,“是臣妾口味挑剔,喝不惯陛下的好茶,还这般失礼……” 傅臻垂下眼帘,面容闲适地看着手背那一串指甲印,似在欣赏。 阮阮正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宣判,却听他轻抬手,忽然蹙眉“嘶”了声。 阮阮望见他手背的月牙印,霎时寒毛耸立。 傅臻眸底染笑,慢悠悠地看向她:“小东西力气不小,还有点疼呢。” 阮阮:“……” 她默默腹诽,头疾发作时没听他说一句疼,太医来放血时也没见他皱个眉头,这浅浅的指甲印子却被他拿出来上纲上线。 傅臻斜倚着榻上软枕,含笑看着她:“你说说,朕该怎么罚你?” 阮阮咬咬唇,脑海中忽然冒出个念头,入殿那晚若是依那纸团中所写,被褥一捂将他闷在里头,恐怕不出片刻,他就已经…… 罢了,罢了。 脑海中狂奔过千军万马,她终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下一刻,傅臻便见小姑娘低眉敛目,虽不敢抬头瞧他,却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细白手指,葱瘦的指尖一点点地挨近,最后瑟瑟缩缩攀爬到他的手背,轻轻贴住那月牙痕。 满室灯烛吐焰为虹,透过薄纱罩灯丝丝缕缕地泄出光彩,映照在女子一袭浅红罗裙之上,珠翠轻颤,泪眼啼妆,摇晃的烛光在她红裳铺开层层叠叠的光影,恰如千红光瀑、锦色繁花俱落一人之身,光华流转间,当真酝酿出几分旖旎动人。 殿内青烟袅穟,十年如一日的沉水香之外,还有女子淡淡的佛香。 从来无人敢这般与他接触。 他认真凝视着那一截玲珑指尖,好像这样就可以消退一些令人难耐的痒意,可那小指实在不安分,用最轻微的力道,在他手背方寸之间来回捻磨。 瞧着小心翼翼,实则胆大妄为。 指尖一举一动,就如她藏在柔顺之下那些跳动不安的小心思。 他本可以让开她的手,找个欺君犯上的由头好生惩戒。 他分明喜欢看她狼狈又委屈的模样,不是么? 可这一点点指尖的接触,却好似顺着血脉伸进他的五脏六腑,悄无声息地在心口轻轻揪了一把。 他没说什么,偏过头去满饮一杯茶,喉咙几番滚动,却尝不出半点苦味。 夜晚这样漫长。 男人许久都没有回应,甚至若无其事地喝起了茶。 不同于上回的屈辱和无奈,这一次是她鼓起勇气的主动讨好。 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为难她,对他来说就这般愉悦么? 还是说,她做的还不够? 阮阮莫名想起那画册,其实那册子上并非全然是巫山云雨的场面,还有些连她自己看着都脸红心跳的伎俩。 指尖摩挲几下,察觉他手背的月牙印消下去,阮阮便轻轻抬开手,将手指一寸寸地,塞入男人宽厚温暖的掌心。 册子上说,十指连着心,只要女子将手放入男人的掌中,以男子天生的掌控欲,自然会反客为主,反手握—— “唔。” 反手握……握住。 果、果然如此,画册诚不欺人。 他手掌本是随意搭在桌面,想要凑近去并不难,可她若是没有察觉错,她指尖才触到她掌心一点,就被他一把攥住,当即动弹不得。 也算是握住了吧,只是有些紧……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