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千里,连夜奔波来找你哩。”绿头绳也笑。 谢秋石蓦地从床上蹦起来,要往门外跑,又缩了脚步,回头问:“是什么人?” 两小童七嘴八舌道: “男的!” “英俊!” “黑衣服!” “拿着一杆很长的兵刃。” 谢秋石“啊”了一声,只觉得心口乱跳,一边喃喃“该来的总会来”,一边想着“能躲一阵是一阵”,披了衣服要往外走,就撞上了那黑衣来客。 谢秋石讷讷抬头,瞧见来人时顿时傻了眼,半晌才道:“……是你啊。” 来人讶异:“谢掌门认识我?” 谢秋石瞅着那人上下打量,只见此人身长八尺,面目俊挺,一身黑色僧袍,手持一杆乌金禅杖,长相陌生,看打扮约莫是个迦叶寺弟子。 他心道:认不认识有什么打紧,谁又在乎你是谁。 这般想着,心里憋着的一股气顿时卸了,谢掌门腿下一松,软软沿着墙根滑到地上坐了,道:“不认识,你是谁?” 那人哭笑不得:“在下迦叶寺俗家弟子李望尘。几日前,方丈自武陵归来,担忧谢掌门因妄持仙剑而沾上孽煞,就命我来寻你,每日为你诵上一篇‘静心咒’,兴许能消减几分不适。” 谢秋石:“哦。”半晌又道:“那可真谢谢你们。” 李望尘只觉这谢掌门似是有些闹脾气,但又不知哪儿得罪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几个幽冥弟子仿佛知根知底,嘻嘻哈哈地帮着他焚香端茶,叫他赶紧开始诵经。 谢秋石仍旧像块木头似的横在地上,两眼巴巴望着天花板,一行行“静心咒”飘入耳中而不闻,隔了许久才道:“没煞呢,我好得很,别念了,回家去吧。” 李望尘诵念的动作一顿,试探问道:“谢掌门可是有何不适?” 谢秋石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幽幽应道:“没事,你不远万里赶来,我十分感激,这个东西送给你,就当白跑一趟的跑腿费,去吧。” 说着他抛出一个物件,李望尘抬手一接,低头一看,是一枚翡翠佛珠。 一旁侍立的哑仆脸色一变,往怀中一阵摸,摸了个空,当即恶狠狠地瞪向谢秋石。 谢秋石冲他做了个鬼脸。 哑仆面容扭曲,弯腰把手伸到身后,给他比了个“吃屁”的动作。 谢秋石“呸”了一声。 李望尘没瞧见他二人的无声对骂,只掂量着珠子,狐疑道:“这不会是那日燕仙君送的……” “不是不是。”谢秋石忙摇头,“哪来的什么燕仙君,我叫岑蹊河找来的假货。你好好收着,回去和妙印大和尚交差去,我还想再多睡会。” “此礼贵重,恕望尘不敢收受。”李望尘说着便要将东西递回去。 谢秋石忙一把推开:“这是佛珠,讲求因缘,老子我这辈子最爱喝酒吃肉嫖娼赌博,没有佛缘,你拿去,拿去,拿到天涯海角才好呢。” 李望尘又推脱数次,谢掌门态度果决,他只得将珠子收入袖中:“既如此,我便多为谢掌门诵几日经书,望谢掌门莫再推拒。” 谢秋石“唔唔”两声,胡乱点了头,便把人赶出了小楼。 李望尘走后,哑仆冲他比了个小指,也跟着摔门而去,楼中复又只剩他一人。 谢秋石仰头躺着,将锦册盖在脸上,闭上眼睛,想续一续昨夜那个梦,看看天帝陛下到底送了什么,只是睡意已经退去,任他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百无聊赖,下意识去摸怀里的玉珠,才想起玉珠刚被自己送了人,心中便一阵烦闷,小声嘟囔:“石大仙啊石大仙,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着想着他干脆干嚎着唱起了歌,不成曲调,声音嘶哑,直难听得那哑仆在外隔间用力踹门,窗外一树飞鸟亦被惊起,扑棱扑棱叫着飞散。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