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城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谢秋石戳了戳他的肩膀。 仙君没头没尾地道:“她们不敢。” 谢秋石却听明白了,展眉笑起来,亮出手中的布条:“蹊河飞鸽送来的。” 只见布条上刺着一行细细的小字:幽冥教有异动,莫归。 “幽冥教既以武陵弟子的性命要挟我们,便是不想和我们鱼死网破,也就不会轻易撕破脸,自毁退路。”谢掌门淡淡道,“这一路上,搜寻我们的弟子虽然数目众多,却没几个中用的,祝百凌定是布好了局,只等我们回武陵,‘请君入瓮’——既如此,我们自不必如了她的意。” 说着他转头看向仙君,只见仙君正定睛注视着他,目光和缓,却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燕赤城?”他挑了挑眉。 “无事。”仙君移开视线,目光虚虚落在沿途的树影间,“虽知你自幼灵慧过人,倒是第一次亲眼见你筹谋盘算。” 谢秋石一怔,半晌才讷讷道:“若是我一人之事,确实不需要什么计谋,只是牵扯越多,便越忍不住瞻前顾后。” 燕赤城沉默半晌,哑然而笑:“自然如此。” 谢秋石瞧着他幽雾沉沉的瞳孔,突然讷了口。 他只觉得仙君话中有一股听不明白的情绪在涌动,又将他拉入那个雷雨夜,逼迫他想起那个跋前踕后的离别。 他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才小声说道:“燕赤城,我不懂那些。” 仙君诧异地抬了抬眉,“嗯?”了声:“什么?” “悲欢爱憎之流。”谢秋石垂下头,“你要讲给我听,我才能明白的。” 燕赤城转身看着他,薄唇微动,却没有说话。 “自薛灵镜死后,我渐渐明白,有些人是甘愿为心爱之物受苦的,把自己关在牢里,一直到死为止。”谢秋石继续说道,“你是这种人,薛灵镜也是这种人……但我不是。” 仙君闻言淡笑:“你是怕我让你受苦么?” “你懂什么。”谢秋石有些恼,轻一顿足,“我在那烧了炭盆的被窝里热得睡不着,翻来覆去一整晚,想回想一下你让我受的苦,却一样也想不起来……你这恶棍分明天天骗我,叫我受委屈,我却仍只记得你的好,记得你给我的欢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燕赤城猝然抬头。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不会成为我的煞,无论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人……珍爱的东西永远不会让我心怀罪咎,就算打碎了也亦然,分开了也亦然。”谢秋石拉住他的手,“你也这么想,好不好?” 燕赤城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抚着他的鬓发,低低地笑起来。 谢秋石瞪着眼睛:“你笑什么?” 仙君仍笑。 “你取笑我?”谢掌门不可置信。 “不是。”燕赤城笑道,“秋石,你忘了,水娘跟你说过,我不会染煞。” 谢秋石微微张大了嘴:“为,为什么?” 仙君点了点他的鼻子:“所以你可以把所有罪咎都推到我头上。” 说着他大步往坡下走去——只要越过这矮坡,再沿溪而下,他们便能真正离了幽冥教的地界。 “等等,等等,为什么?”谢掌门疾疾追上,“你不是神仙吗?” 燕赤城仍没有答话。 谢秋石抓住他的左手,只觉触感粗糙,低头一看,只见仙君左手掌心掌背都是刻痕刀疤,有新有旧,最深那道从中破开,瞧着历时已久。 谢掌门心道:因为不会染煞,所以自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