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卫晟云扬声道,“姆妈,我们回来了。” 好你个卫晟云,故意的。 安歌翻个白眼,摆出张冷漠脸。 卫晟云更坏的还在后面,他跟卫采云说了安歌偷听的事,“家里事多,估计毛毛上了心,简直不像孩子了。还是应该跟她好好说说,心要放大,哪有过不去的坎。” 就你心大! 安歌愁得啊,怎么这一个个都不听劝呢。 第十二章 外公 老太太的话有没有作用? 有。 安歌分析,外婆跟五阿姨在婚事上的分歧进入相持阶段。 外婆不反对不赞成,等时间证明自己才对。 五阿姨不分手也不秀恩爱,等待时机成熟。 倒是舅舅那边有了进展。卫淑真大手笔,在黑市把钱换成外汇券,偷偷塞给她老单位的工会主席,租到“鸳鸯楼”的一间房。 鸳鸯楼是拿旧厂房改的,每间十一平方左右。卫晟云拿到的那间房条件特别好,有个两平方的卫生间。是蹲厕,拎桶热水就能站在蹲厕上洗澡。 嗲妹妹那边见卫家诚心,想办法置了口单眼灶摆在门口,凑成煤卫独用。 连卫淑真也有些怡然自得了。 全市人均住房面积四平方以下的困难户四十多万户,因无房没办法结婚的青年也有四十万。最大的未婚青年快五十,按年纪排,卫晟云估计猴年马月才能分到房。 幸亏退休前她在单位是多年先进工作者,否则哪怕豁出脸面,这种好事也是争不到的。 卫家有喜事,小王跟着忙进忙出,量好尺寸,用硬纸板做了各种家具模型排列组合,最终放进新房的家具有“三十六只脚”,除了床之外还有衣橱、餐桌和沙发。 闪亮一片邻居的老花眼,都赞卫家婚事准备得周全。 安景云借出差也跑来看了看,满意得不行,只是旧话重提,明年一定要领安歌回去。 因为有言在先,学校同意徐蘅入学,但今年招生工作已经完成,所以明年秋天再入学。而且对这个特殊的孩子来说,再过一年可能更方便跟上普通生的进度。 “到时姐妹俩进一个班做同桌。”安景云翻着剪贴本,“互相照应。” 老太太做的,她把安歌发表的文章剪下来,收集在一起。 学校听说徐蘅还有个妹妹同时入学,也是松了口气,再听安景云说小的那个发表过多篇文章,更是表示欢迎。连带对徐蘅也高看一眼,有聪慧的妹妹,这孩子应该差不到哪,大概就是长相吓人了些。 三个里面两个不错,安景云揪紧多年的心略为放松,“老大挺好,年年三好学生,就是贪玩,胆子又大,不盯着不行。” 作业天天检查,写错一个字,哪怕是半夜也要从被窝揪出来全部重抄。 字迹不整齐,撕掉重做。 这么盯着,小学成绩能不好吗? 几年下来能不厌学吗? 一切以长女学习为重,不能影响学习,所以长女没时间帮忙做家务、必须有单独的房间做作业。成绩越是每况愈下,越是花更多的精力去盯着,然后越是糊不上墙。 而自己越是不忿区别对待,越是争取,越是……讨嫌。 “长大了想做什么?”安景云笑眯眯地问小女儿。 小女儿摇摇头,一头小卷毛跟着晃动,小奶音,“还没想。” 安景云替她顺了顺圆领的边,叮嘱道,“多练字,将来争取进文化馆,那里工作轻松。” 嘿! 梦里初中毕业那年,安景云把她塞进文化馆做零工,在附属的录像厅打杂,看场收门票、倒水、打扫卫生。每天都是一场噩梦,乱七八糟的录像带,男人异样的目光。大半个月后安歌生了场大病才得到安景云的允许离开那里-事业单位啊,如果表现好能挤进去,就是一只金饭碗,“你啊,被老太太宠坏了,娇气!” 卫晟云的婚期定在国庆节。 在那之前,卫淑真带着安歌去了一次“乡下”,给外公送喜帖。 大包小包。 萨其玛,椰丝味的、芝麻味的,还有安歌最喜欢的那种又小又脆的。 大白兔奶糖,芳芳巧克力,梨膏糖。 大包装的是衣服,卫采云给每个外甥女都买了新秋装。 长途汽车轰轰开了三四个小时,安歌睡过去又睡过来,直到车进站所有人闹哄哄地下车才醒。 卫淑真牵着她,随大流熟门熟路出了车站。 白墙碧水,茂盛的法国梧桐,马路上有不少被自行车辗得稀烂的红金刺毛虫。 万一掉一条在身上就“好玩”了! 卫淑真皱了皱眉从包里掏出把小阳伞,遮住自己和安歌,“乡下就是邋遢。” 沿着河边走了二十多分钟,卫淑真停下脚步,打量了下安歌。 额前的卷毛被汗打湿了,贴在脑门上。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