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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0)


 姚镜流向着季天端的背影厉声喊道。

    镜流,帮我把人运上船。

    季天端只是轻轻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草你奶奶的腿儿!恁地听不白话呢!?姚镜流气的原地爆粗口:我怎么就眼瞎瞧上了你呢!?

    姚镜流看着那一意孤行的季天端起的浑身哆嗦,可那厮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切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姚镜流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扛起一个姑娘往后门运去。

    因着人数众多,画舫船夫们后来也帮着往船上抬人,两个时辰后,二十艘画舫上已然躺满了人,季天端喘着粗气向身后看去,此刻的允卿门内除了季天端一人外,已经空无一人。

    偌大的允卿门,已然变成了金蝉脱壳后的空架子。

    风冷的刺骨,天狼星高悬,季天端站在允卿门的青瓦飞檐下,遥遥目送着那二十艘画舫逐渐远去。

    真好,她们都走了。季天端微笑着轻声道:镜流,再陪我去做最后一件事吧。

    陪我去梅园,最后再看一眼我娘。

    姚镜流凛眉看向季天端,此刻他已然感受到了些许可怕的端倪,可季天端那平静的表情下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走吧。季天端转过头,向姚镜流道:不必坐马车了,你我骑马去便好,咱们得赶在日出前回来。

    你姚镜流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他拒绝不了季天端。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过分要求,他都拒绝不了,骂归骂,骂累之后,他还是会替他想办法。

    水云间的头牌是何等品貌何等心性,可这玻璃心肝的男人,偏偏就给季天端吃死了。

    他那样喜欢季天端,喜欢季天端的一切。

    姚镜流无奈,只能压着火气陪季天端去马厩里取了马,但见那季天端又从窖里取了一壶梅雪来。

    梅雪是允卿门内弟子每年冬月采腊梅之上的雪水作以清甜的莓果、花瓣酿成的酒。

    也是季疏月生前最爱喝的酒。

    说实话。姚镜流拍着那匹雪花马苦笑: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就像个傻子一样陪着你胡闹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如今大祸临头,倒还想起凭吊故人了。

    走吧,上马吧。季天端说。

    梅园便坐落在广陵城的郊区外,此刻启明星已经亮起,星河之上其余的星子都黯淡了下去。城外腊梅花已然尽数谢了,枯叶衰草之中,又有生机在勃勃酝酿。

    季疏月的墓碑安静地立在那里。

    那是季天端并不亲厚,甚至可以称为疏远冷漠的母亲。

    这周遭似乎除了一点风声外再无别的声音,是褒奖、是赞美、亦或是荣耀、耻辱,都已离她远去了。

    季天端跪在她的坟墓前。他拿出两只琉璃碗,将碗内斟满梅雪素酒,将其中一只递予了姚镜流。

    季天端举杯饮尽,姚镜流一道饮了半碗。这之后,季天端便将那整一壶的酒倒在了母亲碑前。

    娘。季天端垂下眼睑,轻轻唤了一声。

    这许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姚镜流猛地睁大眼睛,震惊地看向季天端。

    季天端跪于地上,双手合围大拜。

    这戒淫守正之规矩,从今起,儿子怕是要破了。

    束发的守正之花,便留给您了。

    但见百花公子散了头上发髻,泼墨一样的发丝随风散开,散落于襟袂之上。他将那一朵即将枯萎的束发剑兰花取下,珍重地放在坟前。

    淡黄的柔弱花瓣似乎受不住北风摧残,正哀哀地颤抖。

    东天处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缕朝阳破开万丈云层,将青冢石碑与半树残梅照亮。阳光照进季天端眼底,茶棕色的瞳仁如同琉璃一般,纯粹而澄澈。

    季天端虽身无仙法,亦无修为!可如今广陵危在旦夕!允卿门危在旦夕!儿愿以献舞为借口,只身前往景晗诚大营!击杀妖僧乌枢刹罗!为绵绵师姐报仇!为广陵雪恨!

    季天端屈膝大拜。

    如今师姐妹们已安然送出城去,十个时辰后自会转醒愿母亲阴灵在上,护佑天端刺杀乌枢刹罗成功!

    季天端再拜。

    姚镜流登时便傻了。

    季天端,你刚刚说什么!?

    你要只身一人,去刺杀乌枢剎罗?

    季天端不语,他静静跪在季疏月坟前,眼里是孤注一掷的坚定。

    他哆嗦着看向季天端,他如今终于明白了季天端绕了个大圈子是要做什么!他千方百M.BgMBUiLDI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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