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下来。 那是澹台宗炼的头颅。 震海柱下,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曲遥哆嗦着,他几乎不敢辨认叠在那里的都是谁可那一张张破碎的脸又是那样的熟悉!震海柱下,到处是鲜血断肢、破碎龙华衿和折断的长剑。 曲遥只觉得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你们蓬莱的宫主我就给你挂在最高的地方了,方便你到时候回来烧香祭拜。 师悯慈一身松垮的白衣,翘着腿坐在染满血的震海柱下,仿佛是壁画上勾绘的杀神。他歪了歪头,理了理那鸦羽一般曳地的黑发道:这几日杀人杀的我有些累了,这样吧曲遥,我给你三天时间,无论你现在在哪里,希望你在三日内可以赶回蓬莱,这样起码你还有个凭吊澹台宗炼的地方 不然的话,你就连个凭吊澹台宗炼的地方都没了。 师悯慈语毕,只伸出胳膊微微弹指!水面之中旋即传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平日里弟子们晨练早会的太极台与太极华表便化成了一抔飞灰!! 给你三天考虑时间,我且先不奉陪了。师悯慈抻抻懒腰站了起来:三天之后,我若见不到你,我便像方才这般,把你这蓬莱宫彻底连根拔起了。至于你剩下的这些还活着的师姐妹师兄弟们,就一起沉进东海,给你们的蓬莱宫陪葬吧。 师悯慈的口气极平淡,甚至没有丝毫波澜,就仿佛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 对了,登州附近的老百姓们现在已经被我控制了起来,三日之后你若不回来,先死的会是他们。 师!悯!慈!! 曲遥早已双目血红,目眦欲裂,青年浑身发抖,他看着水镜中好整以暇的师悯慈,曲遥才意识到对方究竟有多么可怕。 那是一个从地狱岩浆之中爬出来的,彻头彻尾的魔鬼。 水镜中的师悯慈摇曳着站起身,冷笑道:曲遥啊曲遥,我这一生从未心软过,可却总是宽限纵容你。你看,原本每次我出手都是全门派上上下下杀个干干净净,却是在你这儿破了例,还给你的同袍们放跑了几个 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啊。 一声鄙夷的嗤笑作为一切的结束语。 破碗之中的影像再一次熄灭,平静的水面恢复了涟漪。 师悯慈!!你就是个天杀的畜牲!! 曲遥生生将那半只瓷碗捏碎在手里!碎瓷片将那青年的手扎的鲜血直流。 他感觉不到疼痛,浑身的血液是冰碴子一般的冷。 曲遥不得莽撞!冷静!! 澹台莲一声爆喝!猛地将曲遥从彻底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师叔!宫主死了!!宫主被杀了!死了那么多的同袍你叫我怎么冷静!?他们是我的亲人啊师叔!!曲遥崩溃怒吼道。 他们何尝又不是我的亲人可曲遥曲遥你听我说澹台莲几乎是颤抖着从牙缝里吐出这个字来,他死死抱住曲遥将他揽进怀里,贴在他耳畔拍着他的后背道:我们去找剩余的蓬莱弟子,将所有人集中起来!还有三天!我们还有三天 天边晚霞像是道被撕裂的伤口,汩汩鲜血从中喷薄而出。 蓬莱的夕阳素来是人间最美的。 曲遥还记得他离开时前一晚的那片夕阳,与夕阳下高飞振翅的鸥鸟。万丈的茜色光芒里,长风与翅羽缠绵地绕在一起,巨鲸在浅滩里游水嘶鸣,白龙自虹霓处划入天地。 蓬莱是世间至美之地,是一切灵气福泽的归所,是广袤沧海之中一片神迹般的存在。 纵使前世有那样多的纠葛,只要提起蓬莱,曲遥还是会觉得骄傲。 可如今,一切皆被毁于一旦。记忆里美好的蓬莱仿佛是画卷一般,被魔鬼从天堂扯下,撕碎后又践踏进泥里。 海鸥和晚霞都没有了。 曲遥被那冲天的血腥味激的快要呕吐。 太极华表、四季岛、蓬莱主宫、浣剑台到处是伤者与尸体。 去找一切可能生还的人。澹台莲沉声道。 那一刻,曲遥终于体会了宫展眉的绝望和伟大。 尸体中,到处都是熟悉的脸和声音,这些曾是他最熟悉的师长与同袍,曲遥看着他们倒在血海里,神智几乎不受控制地滑向深渊 那一瞬间,曲遥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战胜师悯慈,而惨败二字,却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 他几近崩溃。 突然,曲遥发现不远处蓬莱宫旁的一片废墟堆里,有微弱的动静。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