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有些讽刺, 闻言,秦鹤洲忽然笑了起来,李掌教,你怕是记性不好,人也痴呆了。你可还记得你当日是如何当着三千修道者的面,言之凿凿地说我是怎么破坏九婴封印的? 李掌教,是仗义之士,是吾等修道者的楷模,又怎会说出不实之言呢?既然如此,我今日当然是过来替李掌教证实这套说辞的。 秦鹤洲话音刚落,便加大了施加在剑上的力度,李玄坤只觉得再也招架不住。 就在他格挡的瞬间,对方忽然抽出长剑,朝李玄坤咽喉处挥去,这一刻,李玄坤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死了。 可是他想错了,他没有死, 长剑并没有刺向他的咽喉,只是双目处传来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流下,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玄坤跌倒在地,面目扭曲着,表情狰狞,血水不断地从他被刺瞎了的双目中流下,他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啊,啊,啊的惨叫。 秦鹤洲却再也没有管他,他径直走向殿门,哗地一下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强光一下照进了幽黑的大殿内,照在李玄坤沾满血迹的脸上,他循着光源,手脚并用地一步步爬了过去。 先前收到通告潜伏在大殿之外的竹林里的各路门派,见到这殿门打开后骇人的一幕,正欲现身,可就在这时, 咔嚓一声,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秦鹤洲一脚踩在了李玄坤的手骨上,痛得他惨叫出声。 李掌教,你说,放着这好好的南山派掌门不做,为何要和魔教勾结,放出九婴呢?秦鹤洲的这句话虽然是对着李玄坤说的,可他的目光却看向了大殿外一片寂然无声的竹林,嘴角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的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霹在了大殿外的那些人耳中,让他们纷纷收回了刚欲迈出去的脚,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秦鹤洲挪开了脚之后,李玄坤一时间痛地发不出声音,与其说他是在说话不如说他在呓语。 下一秒,冰凉的剑尖就贴上了李玄坤脖颈间跳动的血管,秦鹤洲握着长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调里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李掌教,这是想不起来了?要我帮你想想吗?您祖上世世代代看守九婴,您这么做对得起您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这天下苍生吗? 沉默了片刻后, 天下苍生?说到此处,李玄坤忽然咯咯咯地笑出了声,笑声阴冷又骇人,他们配吗? 九婴的封印每隔五十年都需要加深一道,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具体方式。 秦鹤洲笑着应和道:那李掌教倒是说说看,这用的是什么方式? 人血。李玄坤的表情忽然松懈下来,声音有些飘渺,仿佛在追忆往事,要将活人的血嵌入刻着咒文的磐石之上,几乎要将一个人的血完全放光,其实这与活人献祭根本无异。 而这五十年本应该轮到我父亲那一辈,只是我父亲去世的早,还没等到加固封印的那一天他就死了,就只剩了我哥哥与我两个人。 我的那些个师叔师侄们在父亲死的那天各个围在他的灵堂哀恸痛哭,好像恨不得替他去死一样,可就在献祭的前几天,他们将我哥哥关押在了太清宫中,不允许他踏出宫门半步,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 虽然我还小,但我不是傻子,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求他们把他放出来,他们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我带到南山的苍云殿上,云台之下聚集着千万个黑压压的人头,皆是从各地而来的百姓,他们跪在那里苦苦哀求一定要加固那九婴封印,否则到时候将会民不聊生。 我的师叔站在我旁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好一个天下苍生啊。 没过几天,他们就将我哥哥从那洞穴之中推了下去,九婴封印得以加固,原先聚集在云台的那群人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我哥哥死的那一天,他们各个脸上都挂着笑意,他们说现在终于不必再担心九婴的祸端的,在这耽搁了好几天,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回去烧饭呢。 至于我的那些个师叔师侄们,其实他们的血也可以用来加固那封印,但谁会想死呢?没人想死,所以他们找了个替死鬼,我哥哥死了之后,他们就过上了自己的生活,这件事也被彻底尘封起来。 所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名门正派,也不存在所谓的正道大义,所有人都是在为自己活着而已,人心虚伪自私冷漠,而且还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有什么错呢,使什么手段都行,只要不被人发现,思及此处,他又冷笑道,在我看来,名门正派与魔教又有何区别呢?与谁合作不一样,魔教能提供长生不老的聚魄炼形丹,至于这天下苍生,他们又算什么东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