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仿佛来自远方,一时忽远一时忽近,然后她听到白萋萋的《竹林图》被选为最佳的声音。 这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像是被隔绝在世间之外。 忽然,她听到有人叫自己。 “小石榴。” 循声抬头,恰好对上老太妃关爱的眼神。 老太妃看见她煞白的脸色,微微一愣。 “白家二丫头的画不错,你的画我瞧着也是极好,所以你们都是今日最佳。” 她:“……” 直到那支老太妃添作彩头的金镶红宝石步摇送到她手上时,她才反应过来老太妃刚才误会了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太妃娘娘,小女的画浅显简单,实在是愧不敢当。” 老太妃面目慈祥,心道再是通透懂事,到底还是个孩子,刚才这小脸白惨惨的,又沮丧又失落,真是让人心疼。 “简单未必就浅显,我瞧着不错,实属今日最佳。” 如此一来,最佳者有两人。一个是实至名归的白萋萋,一个是被打了同情分的她,她着实有些汗颜。 手中的步摇分量十足,华美精致,少说也值百两银子,抵得过他们全家的家底,心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众女的恭喜声不绝于耳,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白萋萋得的彩头是镇南王妃的那支翡翠梅花簪子,且当场就将簪子簪在了自己的发上。“小女多谢太妃娘娘王妃娘娘垂爱,若太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小女愿抚琴一曲以表谢意。” 镇南王妃含笑道:“正好久坐有些乏,听个曲子醒醒神也好。” 她已应允,老太妃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便有下人送琴上来,白萋妻行礼过后坐在琴前。 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屋中,确实能舒缓人的情绪。尤其是在这酷夏时节,享受着富贵堆砌的凉爽,听着这动人的曲子,别有一番享受滋味。 谢姝静下心来,思绪也一一理清。 她垂着眼皮,似是在欣赏琴曲。 【有曲子岂能没有冰饮?这时候如果来上一杯冰镇过的紫苏饮,那才是极致的享受。】 心里这般想着,微微掀起了眼皮望去,只见萧翎身体朝老太妃那边倾斜,不知和老太妃说了什么。 不多会便有下人来上茶水,呈在她面前的正是方才所想的冰镇紫苏饮。紫粉色的水盛在琉璃碗中,还冒着凉气。 一口下肚,她的心也凉了。 心凉却不死心,犹在做最后的挣扎。 【喝了这紫苏饮,胃口竟也跟着开了,若是此时再来几样点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她始终低着眼皮,没敢再往那边看。 而萧翎却朝这边看了过来,那眼神深邃如海,一片漆黑。 须臾,他微侧过去,对老太妃低语。 “祖母,孙儿今早未食……” 老太妃一听自己的宝贝孙子饿了,忙问:“乖孙,你想吃什么?” “不拘什么点心,来上几样。” 祖孙俩窃窃私语后不久,下人们送来点心。 点心一共有四样,其中就有荷花酥。谢姝看着这些形似花朵香气扑鼻的点心,心中的那丝侥幸荡然无存。 一口点心入嘴,竟是满嘴的苦涩。 凉爽的室内,有饮有点心,还有琴声相伴,原本最是一个惬意舒畅的夏日,而今却像极了她的末日。 琴声已止,她恍若未闻。 白萋萋起身,朝老太妃和镇南王妃盈盈行礼。 镇南王妃对她的琴技赞不绝口,“一曲仙乐余韵绕梁,你年年轻轻便能有此造诣,实属难得。” “多谢王妃娘娘夸奖,小女日后定当更加刻苦练习。” 她话语虽谦虚,却落了下乘。世家高门内的姑娘,琴棋书画皆是附庸,真正要学的御下之术与管家之道。 什么样的女子需要刻苦练习琴技讨好别人,答案不言而喻。 赵芙看她的眼神很矛盾,也很复杂。她的归顺是一种示弱与示好,但同时又像是一根扎进血肉里的刺。 这刺不能拔,只能任其存在。 但有的刺的可以容忍,有的却不能。 比如说谢姝。 如今谢姝在赵芙的眼中,也是一根刺。 “白二姑娘得了彩头,弹了曲子为谢,石榴姑娘呢?” 谢姝一口荷花酥噎在口中,忙喝了一大口紫苏饮咽下去。 “赵大姑娘应知,我不会弹琴。” “我自是知道石榴姑娘不会弹琴,但澜城鼓最是闻名天下,听说澜城百姓人人善鼓,便是三岁小儿也能露上一手,石榴姑娘应该也是会的吧?” 澜城的牛皮鼓最是出名,城中有不少做鼓的匠人。匠人既能做鼓,便会打鼓,是以当地确实善鼓者极多。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