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 他瞧出了黎云书的疏离,嗤笑摆手,“行了,回去吧。” 黎云书领着黎子序匆匆朝家中奔去。 路上,黎子序禁不住问:“阿姐,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天锋军又是什么?” “......瞎学的,别乱问。” 她敷衍应过,心绪却并未因此释然。 这些功夫,是她的师父李谦教授的。 而李谦,早年正是归于阳岐山天锋军。 天锋军本是阳岐山的一支精英军,战无不胜。后被指责谋逆,数经沉浮之后,也渐渐淹没在历史风尘中。 唯有一些不愿离开的部下,归附了沈成业,凄惨地守着天锋军往日的荣光。 李谦便是其中之一。 他知她境遇,又不忍天锋军武学失传,方才将早年珍藏的书册借她传阅,间或提点她招法。只是李谦性情古怪,让她习武仅是为了她能自保,并无意助她深造。是而黎云书到了最后,只能凭着悟性去参透,说涉猎倒还凑合,算不得精通。 ——由着方才交手那几招,她瞧出这人的路子与她同出一辙,只是更细致,也更精准。 一看便知是正儿八经学出来的。 黎子序更好奇了,“阿姐,那你躲什么?你是不是认识那人?” 她驻足,看着面前昏暗路灯,神色微凝。 “看他的装束举止,皆是一副风流模样。这等人,还是离远些好。” “而且听他语气,看他出手的那几招,显然对沈家颇有了解......” “怕就是沈家的大少爷,沈清容了。” * 翌日天还没亮,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子序!关外送进来好多伤患,顾郎中医馆里缺人手,你在家吗?” 黎子序经了昨夜变故,睡得并不安稳。他听了声音一下子爬起,迅速穿戴好衣物,草草收拾一番便推门而出。 而这么一吵,黎云书与母亲邹氏也没了睡意。她帮着邹氏收拾好东西,寻了处人多的地方支起煎饼铺子,等着生意。 一直忙到将近午时,还不见黎子序回来,邹氏趁着缝隙,做了几张煎饼包给她,“子序离家这么早,饭都忘了吃,你去给他送点,顺便给他同门也捎一些。” 黎云书刚行至医馆,就见医馆外密匝匝围了一大群人,有人焦虑,有人掩面低哭,还有人正愤慨地骂着什么。 黎云书挤开众人,于医馆外一颗杨树之下,瞧见了昨日与程丰站在一处的蓝袍少年。 此刻他蜷着腿靠树而坐,眼眶红肿,面色苍白,衣袖已经被染湿了。察觉到黎云书的目光,他抬头看了看,又匆忙别过头去,像是害怕被她看见。 她去医馆将煎饼分完后,把原本留给自己的那份带了出来。 “没吃饭吧?” 她问着,将热腾腾的煎饼递到他面前。 少年头埋在双膝之中,看她的目光带了些防备。 那煎饼散着雾气,隐隐透着酱香。他看了煎饼好几眼,哑声低道:“......不用了。” “拿着吧,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黎云书直接将煎饼塞进了他手里。 到底是不敌严寒与饥饿,少年抓着纸包,犹豫许久,“你......不讨厌我吗?昨天的时候,我还帮着程丰......” 黎云书静静地同他对视。 “我记得,你叫舒愈,去年县试第四。” “程丰他最不喜读书比他厉害的人,你是怎么同他在一起的?” 舒愈咬住下唇,垂下了头。 “我娘是给程家帮工的。” 他声音颤抖,“爹随军去关州,我怕程家找我娘的麻烦,只好去......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说着说着,竟小声啜泣起来。 “他们说,受轻伤会在关外治疗;这些抬回关州城里的,大都是活不了的。” “当时听说有我爹,我还不信。他一身的血,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说子序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儿......” “你放心。” 她打断他,话音坚定,“若因这些缘故见死不救,子序也不配为医者。” “......谢谢。” 天上滚着厚厚的云层,压迫在人群之上。她轻叹一口气,“吉人自有天相,别太忧虑了。” “至于你阿娘,舒愈,难道你委屈求全,他们就会善待她吗?” “你的心情我也明白。”她沉声道,“只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与其畏畏缩缩、卑躬屈膝地去奢求旁人,不如自己真正站起来,你懂吗?” 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舒愈愣愣地看着她。她俯下身,目光平视,眼神坚定而清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