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可偏偏这时,台上的表演却明显出了问题,前奏的时间有些过长了。彤梓青仔细一辨别,听出这是把前奏又重复了一遍,该进歌的地方梁小岭并没有开口。他整个人仰着头站在立式麦克风的后面,似乎已经僵在了台上。 “小岭是不是紧张了?”俞寒贴着彤梓青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毕竟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当着这么多人表演。” 彤梓青此刻也有点懵,他眼尖地看到乐队其他成员也在互相递着眼神,似乎谁都不知道要把这前奏弹上几遍。 幸亏这是录播的节目,在场的工作人员应对起突发状况来都非常有经验。就在现场导演一边示意音响师和导播,一边抬手要喊卡的时候,小岭却突然开口唱了起来。 确切地说,这不是“唱”,而是嗥叫、是呐喊,是类似于一种异域长调的激烈抒情。它毫无章法,毫无追溯性,像是无根之水,陡然喷涌,然后泼天而来。不管不顾地浇在人身上,溅起青色的雾气。 可彤梓青却从这声音里真切地听见了什么。他听见了埃塞俄比亚波状起伏的高地;听见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听见了回头看这一生,人如飞虫堕网内;听见了命中八尺,有人偏求一丈。 随着这惊心动魄的喊声渐渐走低,全场万籁俱寂。乐队成员们十分有默契地重新弹起前奏,歌声伴随着音乐最终响起。 残梦依稀 未醒已消弭 前路晦暗迷离满目皆是疮痍 时光斗转 盼往事星移 叹宿命却依旧把人困在原地 人潮怒海逐流近窒息不知寂寂何待 草木黄落空留下斑驳颓废浩瀚悲哀 恩仇憎爱混淆幼稚理想和滚烫血脉 泼洒于浓黑寒夜止境终成凄丽异彩 ...... 歌词滚动在乐队身后的电子屏幕上,以一种临危不惧的姿态,填满了整个舞台。 在梁小岭把副歌唱到第二遍的时候,现场就已经变成了全体大合唱。彤梓青揣着激动难耐的心情忍不住环顾四周。然后,他觉得自己又看见小峰了。 梁小峰此刻就站在拥挤的人群里。他满脸的骄傲,一身的洒脱,同样对着台上的小岭挥舞着手腕上的橙红色光芒。而小峰这时也看见了彤梓青,他把两只手圈起来抵在嘴边,笑着喊道:“谢谢你们!” 彤梓青的鼻腔一下子就酸了,喉咙里像被塞进来一个青橘子,卡在那里让人无所适从,唯有放声大哭。 俞寒见状忙把人搂在胸前低头看着他:“怎么哭成这样儿了?” “哥,”彤梓青边抹眼泪边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俞寒轻拍着他的后背。 “你,我和煤球儿,”彤梓青看着俞寒抽泣道,“咱...咱仨往后一起过日子吧。”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