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云恬追上来,嗫嚅的哭道:“嫂嫂....” 谢瑛摸摸她的肩,随后冲着曹氏与忠义伯深深福了一礼,寒露快步走来,将伞撑到头顶,两人头也不回迈入雨中。 天陡然黑下来,乌云浓密的笼在半空,压着槐树撕开口子,拼命的往下倾灌,窸窸窣窣的树叶被吹得承不住力道,纷纷掉落。 初春的枝丫,含着芽苞被雨水砸进泥里。 曹氏揪着绢帕,眼眶洇出水来,平心而论,曹氏不希望谢瑛离开,她懂事能干,擅长经营,偌大的伯爵府在她打理下井井有条。若不是她多财善贾,只靠祖上那点荫封,处处花销奢靡,日子怕是要捉襟见肘。 曹氏心中明镜似的,相貌出身财力手段,孟筱皆比不了谢瑛。 可诸多好处都不如一点,游医给的方子,只有孟筱能救六郎。 万般无奈,她只要六郎的命。 曹姨母见状,心中五味杂陈,虽逼走谢瑛着实愧疚,可心里窃喜仍蔓延开来,至少前头再没人挡着,凭着孟筱待云彦的真心,加之孟家如今的官路,却也是配得上伯爵府的。孟筱痴情,此生怕是出了六郎,谁都看不进眼里。 她清了清嗓音,提醒道:“别耽搁了,咱们都是为了六郎好。” 众人回神,纷纷点头道是。 那游医将药下到符水中,孟筱解开纱布,露出长长疤痕,随后忍着痛将血挤进碗里,好容易凑满一碗,疼的她直冒冷汗。 而后,便要孟筱以口喂药,直至让云彦全都喝完。 曹氏忙将屋里人都遣了出去,合门前,从缝隙里看见孟筱羞涩的褪去衣裳,爬上床榻,钻进云彦的衾被中。 她心里不知怎的,咯噔一声,就像山洪来时兵荒马乱的场景,她甚至有点后怕,万一六郎醒来,自己该如何解释,千头万绪扰的心内惶惶。 谢府 谢宏阔早就得了消息,自打云彦病倒后他便按压不住狂喜,恨不能烧几炷香,将云彦赶紧送至西天极乐。 谢瑛之所以不听话,多半是为了云彦,一个于家族无甚帮扶的女婿,不该偏占着位子不做事,还要消耗谢瑛的精力。 此番病倒,着实倒在谢宏阔心上,许是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每日脚步轻快,精神焕发,活脱脱年轻了好几岁。 崔氏软软倚靠在美人榻,莞尔笑道:“老天有眼,也觉得谢家不该没落。” “你仔细着点,别惹她。”谢宏阔来回踱步,抑制不住的激动,今儿听小厮来报,道谢瑛同云彦签下和离书,收拾箱笼搬出云家,他差点笑出声来。 本想带人去帮忙,可又怕适得其反激怒谢瑛,遂只得作罢。 “郎君都嘱咐多少遍了,我定菩萨一样供着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成了吧。”崔氏嗤了声,拨弄着蔻丹抬眼道:“幸好前两日将她闺房重整一番,否则定要来不及,她还真有魄力,说离便离了。” 谢宏阔笑,纵屋外雷声滚滚,黑云压顶,然心中碧空如洗,天高海阔,竟有一番说不出的痛快。 “四郎夜里回来吗?” “大理寺很忙,他十日有八日都写在衙门,今儿怕是回不来。”崔氏不满,想着儿子最近的状态,心里很是不悦。 谢宏阔思量片刻,又道:“不打紧,便叫四郎媳妇出来陪宴,临哥儿也得来,省的她横竖没几句话就吵起来,活脱脱生了个老子。” 崔氏叹气:“成,我这就让厨房烧几道她爱吃的菜,总之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总不至于再犯忌讳。” 这厢刚安排好,擎伞的小厮急匆匆跑回来,“郎君,娘子的马车在前街拐了个弯,径直往长乐坊去了。” 谢瑛当初的嫁妆不菲,三年来又置办了不少私产,其余都陆续赁出,只有长乐坊的这处宅院,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