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调皮。 大雪连下两日,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远处的山丘,脚下的大地,零星的村庄,茂密的森林,封冻的河流,一切的一切均被雪覆盖,再看不出第二种颜色。 因准备充分,郅玄麾下未出现冻伤减员,连奴隶都没有伤病。 这样的事情,在句氏众人眼中简直不可思议。 句炎曾是西原侯心腹,也曾骑墙密氏,自然不缺少随军出战的经验。 从他初次登上战车,无论是跟随西原侯还是密氏兄弟,经历的大小战事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冬季行军更是十分常见。 无论哪一次,都没有如郅玄麾下一般,准备得如此充分。 全军上下均有厚实的衣物斗篷,有治疗冻伤的药,还有中途不熄灭的炉子,随时随地都能熬煮热汤和汤药,确保每个人都能喝上一碗。 句炎追随郅玄的时间不长,看到的奇事异事却委实不少。 他听过郅玄的仁厚之名,也听过公子玄是如何善待属民。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目睹这一切,句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不出意外地话,西原国将出一名举世闻名的世子,一名远迈先祖的国君。 同时,句炎又想到另一件事。 君权和卿权向来是相辅相成又对立矛盾。 数一数西原国历代国君,其中不乏勇武英明,将国家带入强盛之人。哪怕是本代西原侯,在受伤之前,勇武之名也是传遍诸国。 可无论哪一位先君,都无法同眼前的公子玄相比。最根本的原因,他们都要受到氏族掣肘。 并非是他们做得不好,而是郅玄实在太过特殊,一桩桩异事,一件件在氏族眼中太过心软之举,让他收获历代国君都想得到却最难把握的东西,那就是人心! 想到这里,句炎掀起车帘,任由风雪扑在脸上,这让他能更加清醒地思考。 国人,庶人,乃至于奴隶,举国归心,人人相护,再强大的氏族也不敢轻举妄动。国人可以推翻昏庸的国君,照样能撕碎国内氏族,无论这个家族有多么强大。 平心而论,这样的能力如何不令人敬佩,又如何不使人惊心。 更重要的是,公子玄同公子颢有婚盟! 想到两位公子联合,将会形成何等强大恐怖的一股力量,句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放下车帘,死死攥紧手指,不敢再想下去。 偏偏大脑不听指挥,强压下的念头变得更加清晰。 只要两人愿意,假以时日,他们的实力不会亚于任何一个诸侯国,包括人王分封的四大诸侯! 句炎越想越是心惊,心惊之中又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般步步为营,公子玄的智慧非常人可比。 他毅然决然放弃西都城的一切,追随公子玄前往边地,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也是他半辈子以来,做出的最明智之举。 队伍前方的战车上,郅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压根不知道,在某位中大夫眼中,自己被脑补成一个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之人。 即使知道,他也没有办法。 正如发生在他身上的诸多传闻,在后世人看来很容易解释的事情,碍于知识和目光局限,在当世人眼中就变得神异。 他起初尝试过解释,奈何越解释越黑。 到最后,郅玄索性不再解释,任由众人去说。传言终究是传言,再离谱又能离谱到哪里去,记录到史书上,总能还原事实。 可惜的是,郅玄的美好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等他亲眼看到史官笔下的记录,意识到简练的语言会造成何种误会,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了。 总之一句话,史官的笔你别猜,放飞的史官更没法猜,想破头你都猜不明白。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