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视线在青年脸上逡巡,看他好像凹陷了一点的眼窝,看他弧度变大了些的脸颊,看他在黑暗里显得毫不鲜活的嘴唇。不知道是因为瘦了还是角度的关系,青年显得成熟了些,脸上的稚气似乎因为他目光的寻找而藏到了黑暗中。 最后,他微微挺起身体,靠过去轻轻抱住了沉睡中的青年。 怀里的身体有些单薄,跟滚滚过去那扎扎实实、毛毛乎乎的一坨比起来,非常没有存在感。墨迁尽力忽略从傍晚起就有的心慌感,重新闭上了眼睛。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家长的睡衣领口和领口里覆盖着紧实肌肉的胸膛,熊茂以为自己半夜里又滚进家长怀里了,脸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身体却一点没动,继续享受这种感觉。 今天也特别,已经醒来的墨迁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起身洗漱,而是先把拥着他的手臂紧一紧才下了床。 看家长进了洗手间,熊茂在床上使劲滚来滚去,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躺一整天。滚着滚着,布料撕裂的声音突然响起,床上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熊猫。 又顺着惯性滚了一圈,滚得四肢都翘起来,熊茂才停了下来。他看看自己的黑毛腿,再侧头看看床上的衣服碎片,傻了。 并没有想变成熊猫啊!难道是因为太高兴了,心里闪过了变身的想法但自己没有注意到?呜呜,这可是家长的睡衣!居然就被自己这么弄破了!熊茂的内心在哀嚎。 墨迁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蠕动的大白屁股。“怎么变身了,你不是还没有洗漱吗?”这句话问出来他才看清滚滚在做什么——他在用粗粗胖胖的前肢收拢床上的衣服碎片。有的碎片在床下,他还跳下来用嘴去捡。 看他用嘴含布料就知道他有多么喜欢这套睡衣,绝不会是故意变身把衣服撑裂的。那是因为什么?他不能自我控制了么?这跟他的身体变化有关么? 墨迁心里翻腾得厉害,脸上却挤出一个微笑来,故作轻松地说:“还没睡醒吗?迷迷糊糊就变身了?” 熊茂总不能说是因为你主动抱我,把我激动得兽血沸腾,只能答:“嗯~” 墨迁心中压着石头往西面训练场走,熊茂带着对家长睡衣的缅怀去往战兽营。一人一熊一分开,墨迁立刻联系亚尔维斯。没睡醒的金发科学家本来还有点起床气,听完好友说的,多重的瞌睡都飞了个干净。 这些天来,亚尔维斯都在拿护卫者和熊茂的血液做实验。基本的融合方式依然一无所获,不得已,他开始模拟护卫者综合症的发作状态。护卫者综合症太过复杂,这种模拟就尤其难,昨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新的一例模拟正在仪器内进行。 冲到实验室,亚尔维斯到仪器前一看,这一例居然模拟成功了!没有停顿,他扔掉眼镜,迅速拿起熊茂的血液分离物,循着特定的路径注入进去。 几秒钟过去,模拟状态下的护卫者血液环境只发生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仪器上的数据也只是安静地跳动了几下。天光依然明亮,四周依然祥和,亚尔维斯的脑中却惊雷滚滚,世界在他眼里已经裂开重组、裂开重组好几回。 眼眶瞪到疼痛,脚底站到发麻,亚尔维斯才醒过神来。一脸平静地在仪器的另一个实验窗内把同样的模拟状态复制一遍,他平稳而快速地抽了自己一管血,有条不紊地取出分离物,照着一模一样的路径注入护卫者血液。 相同的时间过去……更多的时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着一半森勒人血统的手抖了起来。尽量控制着力气,不让自己把整台仪器毁掉,亚尔维斯把实验现场全部抹去,把仪器记录统统删掉,甚至把整个实验室的监控记录都找出来清除了。 所有数据和现象都记在他的脑子里了,除了他自己,除了墨迁,不能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不能有更多人知道,这里有一个人,或者一只动物,是天然的护卫者综合症治疗剂。 他会被人撕碎!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