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藏起来喝,如果不是他起夜,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他走到毛一胡身边坐了下来,月亮凉而淡薄,他问:“师父,你在给谁烧纸钱?” 毛一胡愣了愣,道:“你师娘。” 郝萌震惊了,他问:“我居然有师娘?” 毛一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师娘要是还活着,哪来的你?” 没弄清楚这句话的意义,这句话对十三岁的郝萌来说有点复杂,他打量着毛一胡的脸色,小声问:“我师娘去世了啊?” 毛一胡没有回答,他从地上捡起那个沾了灰的酒瓶子,灌了一大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地上的纸钱烧干净了,渐渐熄灭下来,只剩下伶仃的火星,毛一胡从怀里掏出那块翡翠石章,对着月亮照着。郝萌第一次看清楚,那块石章的底部,写着一个“秋”字。 “快四十年了。”毛一胡喃喃道。 和毛一胡相处的那些年,毛一胡对郝萌说的话,一大部分是有关麻雀,一小部分是废话,讲过和自己有关的故事,也都是多少年前和人比赛麻雀赢多赢少的吹嘘。 所以,当毛一胡第一次给郝萌讲一个称得上是温柔的故事,时隔这么多年,郝萌都还能记得十分清楚,甚至于毛一胡在回忆时候的语气,那一晚月光的通达,他都记得分毫不差。 疯癫的天才,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疯癫。在郝萌没见过毛一胡的岁月里,毛一胡也曾经年轻过,而年轻时候的毛一胡,和世上任何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骄傲,任性,有缺点。肆意飞扬,又有点洒脱可爱。 年轻的毛一胡遇到了孟秋。 孟秋是米铺家掌柜的大小姐,家境殷实,娇蛮伶俐,霸道好强,偶尔喜欢去茶馆“杀两局”。镇上的人或是本就不如她,或是年轻的小伙子看佳人可爱,故意相让,从来都是让孟秋赢的爽快。 但是孟大小姐有一天就遇到了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不给她面子的男人。 毛一胡路过此地,看见有人在玩麻雀,中间坐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周围一圈人奉承。年少时候不懂迂回,有什么说什么,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实话,嘲笑她玩的太笨。 孟秋大怒,毛一胡毫不相让,甚至激怒她:“你这么厉害,敢不敢和我赌几局?” 结果孟秋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不甘心的和毛一胡约定第二天再来,拂袖而去。 第二天,孟秋照旧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赔上了一方翡翠石章。 第三天,孟秋仍然输光了身上的钱,她这几天输的太多,又不是赌徒,只是为了争口气,已经有些犹豫了。毛一胡就笑道:“孟大小姐要是肯叫我三声好哥哥,亲我一下,我就把前几天的钱全部退回,咱们一笔勾销。” 当着许多人的面,孟秋当时就被气哭了。 毛一胡见人家哭,反而不知所措。又是安慰又是讨饶,结果挨了孟秋一巴掌,孟秋跑了。 毛一胡也不是真的坏,就是喜欢恶作剧,而为什么单单喜欢捉弄孟秋,大概也是有私心。把人家姑娘惹恼了,就三天两头的往米铺里跑,送个小玩意儿,讲个没意思的笑话希望弥补过错,当然收效甚微。 直到镇上的流氓在孟秋回家路上调戏孟大小姐,毛一胡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在以自己也挂了彩打的凄凄惨惨为代价,孟秋总算是不拿白眼看他了。 他长得又不差,挺会逗人开心,英雄救美惯来是屡试不爽的奇招,不知不觉中,什么时候相爱的已经说不清了。 “然后呢?”郝萌盯着毛一胡,希望他快点说完,不要卖关子,就问:“是不是师娘的家里人觉得你太穷了看不上你,棒打鸳鸯?” 毛一胡说:“怎么可能?你师娘的父母对我可好了,拿我当半子!”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