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钟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丝绒方盒,小心翼翼放到林瑧面前,敛着眼睫不敢回应林瑧的眼睛,“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哦,礼物。”林瑧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只是把盒子拿过来,没有打开。是钟翊意料之中的反应,林瑧甚至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像公主不会好奇小狗的罐头一样。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桥边的人行道上,这里不可能打到车,很快林瑧就走不动了,于是拽着钟翊的胳膊问:“能不能背我?” 钟翊一直微微低垂的头像警觉的动物般猛然抬起,他瞪大了眼睛,终于敢将目光落在林瑧脸上。林瑧带着懒洋洋的醉意,看起来有点任性。钟翊在他面前伏下身,林瑧顺势往前一扑,他很轻,比钟翊打工时背过的所有东西都更软更轻。 两条手臂架在钟翊肩上,柔软光滑的丝帛布料擦着钟翊锁骨的皮肤,明明是凉的,却烫得他火燎般的痛。钟翊甚至不敢拿自己滚烫的掌心去握林瑧的大腿,只能死死捏着拳头,用小臂架着他的腿弯。 林瑧让钟翊朝江北走,因为这里离江北的岸边更近。他趴在钟翊背上无聊,就开始哼一首钟翊认不出旋律的歌。 那夜林瑧的生日在钟翊背着他下桥的那一刻结束,林瑧醉意又上来了,他说想吐,不愿意坐太久的车回家,钟翊只能带他去最近的酒店开房。 江边的高档酒店没有便宜的,钟翊卡里的钱连一晚上的房费都付不起,但林瑧虽然醉着,也没让钟翊站在前台难堪超过一秒。信用卡随意划掉5000块钱,270°江景的套房门打开,钟翊被林瑧推了一把,脸朝着玄关墙摔了进去。 室内繁复的灯光在插卡的一瞬间全部亮起,将房间照亮得如同聚光灯中心的舞台。 林瑧走不动,于是背靠着钟翊身边的墙站着。这里的光线终于足够明亮,于是他打开了那个被他捏了一路的红丝绒首饰盒。 铂金的锁骨链不太起眼地躺在黑色的内胆上,白皙的指尖把链条勾起,小巧的挂坠倾泻,在灯光里反射着星子般的光。 林瑧把勾着的项链递到钟翊面前,挂坠还在微微摇晃,像催眠师必不可少的道具,只要再说出摄人心魄的咒语,就能轻易俘获一只听话的小狗。 “帮我戴上。” 钟翊不能做其他动作,只能抖着指尖拿过项链,小心解开扣子,再微微低头给林瑧戴上。因为戴项链的动作,他不得不把林瑧圈进怀里,林瑧一侧脸就能用嘴唇碰到他的耳尖,问他:“你喜欢我吗?” 原来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态都在出卖自己不值一提的真心。 “有多喜欢?” 林瑧问题轻得像梦呓,却将钟翊的心脏死死钉在原地,颤抖的心室艰难翕动,因为漫不经心的四个字而渗出淋漓的血,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痛。 就有这么喜欢。 林瑧若有所思地看着钟翊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不受控的烦闷,如同酒精能麻痹四肢和大脑那样,他的心情也被强行牵扯着又操控着。 不喜欢这样,所以他要报复让他心绪不宁的罪魁祸首。林瑧踢了踢钟翊的脚踝,抬手抚上钟翊抿住的薄唇,居高临下地对小狗施咒: “跪下。” 红丝绒的盒子被扔在地上,和它堆放在一起的还有林瑧的鞋袜与裤子。林瑧光着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腿前是钟翊磕在地毯上的膝盖。 玄关里有一面等身的穿衣镜,映着他和跪在他身前的少年,林瑧锁骨间的项链因为胸膛的微微起伏而在灯光下莹莹闪烁。 钟翊第一次给人口,技术很差,而林瑧又喝了太多的酒,根本没有多爽,但他依旧抓着钟翊的头发轻声哼叫,手指时不时蹭过钟翊柔软地耳骨,像是给小狗的鼓励。 —— 林瑧那晚唱的是一首粤语歌,钟翊当时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也不敢问。 直到很久之后,林瑧已经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因为公事回了一趟纽约,意外在一个华裔同事的车上又听到这个旋律,只是歌词和林瑧当时唱的并不相同。 同事听到他的疑问,笑着为他解惑: “这首歌还有个粤语版本,叫《慕容雪》,我放给你听。” 车的电子屏幕上打出歌词,一字一句,清晰易懂,于是钟翊在多年之后终于听懂了当时的林瑧。 临行辞别你 欣赏未够 分一碟相思豆 冬至送轻舟 红霞溶掉你 身边白雪 姑苏盛产的丝绣 盖着我消瘦 回头望得清楚 快乐过很多 但缺乏你 我又拥有什么 我不是我 你转身一走苏州里的不是我 以美景掩饰我如旧美好地过 不过不过 都不过抱着你的烟波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