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她央求道:“婆婆,你说句话。” “好,我答应你,走之前一定跟你说一声。” 她这才放心。 之后她时不时来找我,絮絮叨叨跟我说着方家的事,虽然嘴上叫我婆婆,实际上却把我当成姐姐一样。 “老爷的身子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但我每次见到他心里总怪怪的,一想到我差点成了他的姨太太,心里就发慌后怕。听别人说大少爷快回来了,我还没见过他呢。” “方覃?” “是,婆婆你知道?” “见过一次,他来过我这儿。” “大少爷人怎么样?方家的人都说大少爷很严厉。” 我回想了下,那是几年前的事,只有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有些记不清了,印象里是个不爱说话,总皱着个眉头的人。” “对对,其他人也这么说。都说大少爷不开心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没了娘,长大后好不容易成了亲,但大少奶奶身子不好,过门没两年就病死了,打那以后大少爷就再也没有成亲的打算,全城的媒婆蹋烂了方家的门槛也没有说动他。后来他不耐烦,就常年在外做生意,不怎么回方家。” “那这次回来方老爷应该很高兴。” 刘一一点头,“大夫都说老爷身子好得快都是因为大少爷快回来了,他特意叮嘱一定要把大少爷的房间打扫干净,他不放心还每天亲自去看。但是少爷好像有点……”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调笑,“大家都说少爷最怕大少爷了。” “方颉还在教你读书识字吗?” “嗯,每天都教。婆婆,我已经认识好多字了,小姐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看懂一本书。不过少爷好像每天都很忙,除了教我读书识字外,我几乎都见不到他。” 她每次说到方颉,眼睛就亮晶晶的。 谁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方颉,很崇拜他。 “那很好,等暑假过去,方颉回北京上学,你就可以给他写信。” 她一愣,声音放低了,“我……我就是个下人,少爷怎么会看我的信……” “你家少爷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 她脸颊微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原本想说的是方颉是个思想平等之人,在他心里没有主人下人之分,但刘一一好像会错了意。想到他们日后的境遇,我不希望她过早地深陷进去,我又补了句:“在方颉心里,人人平等。” 她抬起头看着我,表情里都是殷羡,“少爷也是这么说的,婆婆,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们一样,能识字读书,懂这么多道理。” “只要跟着方颉好好学习,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嗯,但是好像少爷快开学了,马上就要回北京了,”她沮丧道,“婆婆,你是不是也快走了?我今天看你店里的东西好多都收起来了。” “嗯,我正想跟你说,大约下个星期我就走了。” “这么快?你们都走了,我……”她忽然问:“婆婆,我能给你写信吗?” “我收不到的,我还不知会在哪里落脚。” “那等你安定下来,你写封信告诉我好不好?” 我并不想骗她,因此没有答应,好在她也没执着。 一辆陌生的汽车在我店门口停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下车走进店里,来到我面前。 刘一一往后退了退。 我问:“是来找东西的吗?” 他摘下墨镜说:“秦婆婆,你不认识我了?” 看着有些眼熟,可能是以前来过的客人,但我想不起来了。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是方覃,五年前来你这找过怀表。” 刘一一听到这个名字,瞪大眼睛看向他:“大……大少爷?” “你是方家的?” 只有方家的下人才会叫他“大少爷”。 “是……”刘一一往我身后躲了躲,不敢直视他。 方覃没有在意她,而是问我:“秦婆婆,我来找你帮我找样东西,但这东西不是我的。你不需要帮我找到,只需要告诉我在哪儿就行。” “那这东西与你有关吗?比如是你至亲或至爱之人所有,也行。” 他摇头,“这东西……” 他看起来有难言之隐。 他忽然看向刘一一,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有些严肃。 他要说的话恐怕不方便被其他人听到,于是我对刘一一说:“你先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婆婆,”她看了眼方覃,低低说了句:“我先走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