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婳心下一动,垂下浓密的眼睫,磕绊道:“不、当然不是。” 她低头绕过他,却蓦地被陆寒霄捉住手腕。 “婳婳。” 他声音低沉,“为我擦拭头发罢。” …… 平心而论,陆寒霄的相貌十分俊朗,他不是白面书生那种斯文秀气,而是轮廓深邃,剑眉星目,十分有攻击性。 但他心冷薄情,常年寒着一张脸,又因为身份使然,一个锐利的眼神扫下去,旁人簌簌发抖不敢直视,更难得注意他的相貌。 今日,他穿着浅白的薄绫寝衣,阖上了狭长的眉目,半倚在梨花榻上,宁锦婳才恍然惊觉——她好久没这么认真看过他了。 曾经的少年郎,已经长成如今的模样么? 宁锦婳不是第一次为他擦拭长发。 两人初成婚时,新婚燕尔,这对儿小鸳鸯也有过一段柔情蜜意的时光。 她为他拭发,他为她描眉,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能拉丝,每日黏黏糊糊,让全昇都扶额直呼:有伤风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他动辄几月不归府?是他越来越冷的神色?还是他为宫里那位费尽心思,却不肯看她一眼? 总之,宁锦婳清楚地知道,绝不是单纯因为陆钰。 在长子出生之前,他们夫妻已经同床异梦。 她有一个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谁都没有告诉。 当初猝不及防地成婚,她刚过及笄,父兄本想留她两年,但凤谕已下,陆寒霄这边又催得紧,她披上火红的嫁衣时,才堪堪十六岁。 家里一位姑奶奶心疼她,临行前给她了一贴方子,温和无害,可避子。 那位姑奶奶已经年逾五十,她轻抚宁锦婳的脸庞,怜惜道:“婳婳还没长大成人呢,就要嫁去别人家了。为人妻为人媳,不比做闺中娇姑娘,要辛苦许多。” “这个方子你用着,养两年再要孩子。姑爷不心疼人,我们女人要自己心疼自己,你太小了,别说生养,就是那事……也得克制,不能由着姑爷胡来。爱惜着自个儿,啊。” 宁锦婳羞涩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辛苦。” 她为她的三哥正名,道:“他和一般人……不同的。” “他会对我好。” …… 年少的婳婳坚信这一点,谁知婚后不到一年,一切都变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青梅竹马的夫君日渐冷淡,呵护不在,后来人都找不到了。她一人空守着诺大的府邸,夜里总觉得冷。 直到有一次,他又是许久未归,宁锦婳从别处得知,他为舒贵妃寻了一株硕大的红珊瑚,惹得贵妃娘娘开怀不已。 舒贵妃——一介孤女,原是山林间的采药女,偶然得陆寒霄搭救送入宫中,得幸于圣上。 他跟舒贵妃的关系很隐蔽,宁锦婳这等亲近人才能得知。她还知道,那孤女喜欢他。她看他的眼神,跟自己别无二致。 那时她太怕了,怕他喜新厌旧,怕得不到的反而是最好的。再日复一日的焦灼中,她做了一个昏头的决定——停了避子药。 其实像宁锦婳这种身份的名门贵女,背后有娘家撑腰,不惧侍妾姨娘之流,都会养几年,等身子好了再生育。毕竟自古妇人产子就是走鬼门关,为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