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在吃奶,要不在睡觉,比她二哥都强健。 没理由推辞,抱琴和抱月进来梳洗,陆寒霄提前为她准备了衣物,一件飒爽的殷红色箭袖骑装,只是这种样式…… 宁锦婳错愕道:“怎么是男子的衣裳?” 陆寒霄微微一笑,“方便。” 男人在外比女人方便走动,当年她年纪小爱闹腾,时常穿男装出去玩。十几岁的姑娘雌雄莫辨,装扮起来像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旁人看不出来。 今非昔比,如今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白玉冠束起乌黑的长发,宁锦婳对着铜镜左看右瞧,眼角眉梢尽是妩媚风情,一眼看出是个女子。 更别提胸口鼓囊囊的一团,用了束胸都勒不住。 她神色不自在道:“要不,还是换回来吧?” 多年不穿这个,她已经习惯了珠钗华服,年少的顽劣恍然黄粱一梦,跟上辈子的事似的。 陆寒霄定定看着眼前的艳丽的女子,喉头微动,“不用。” “很美、咳——很英武。” 宁锦婳看看镜子,又看看陆寒霄,觉得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乃登峰造极,无人可匹敌也。 陆寒霄趁机道:“难道你想戴一头金步摇去?当心累断脖子。” “……” 的确,那些东西美则美矣,越好看的越重。出门在外十分讲究,她满头乌发盘上去,再簪上漂亮的珠翠,一天下来累得脖子酸痛,这也是她生过陆钰后很少出门的原因之一。为人妇太难,远不如做姑娘时轻松。 思虑再三,宁锦婳还是穿上了轻便的骑装上路。 陆寒霄带她去了城郊的围场,此处环山,原为围猎所用。这时正值初秋,山里生灵凋敝,转悠半天只有几只野兔。 “嗖——”一道凌厉的箭矢飞来,正中灰兔的小腿,宁锦婳收起弓,拉着缰绳慢悠悠晃荡。 身后的陆寒霄适时道:“婳婳真厉害。” 宁锦婳:“……” 她觉得今天的陆寒霄像鬼上身,很不对劲儿。 她七八年没摸过弓箭了,初时准头不好,连着射偏好几次把猎物惊跑,陆寒霄跟在她身后补箭,矢无虚发,后来才慢慢找到准头,渐入佳境。 宁锦婳翻身下马取她今天的第一个猎物,嘴里嘟囔道:“只是一只野兔,有什么厉害的。” 陆寒霄一本正经,“此言差矣。” “野兔虽小,胜在灵活。在林中打一只兔子比打熊、鹿之流艰难得多。小小兔子都能射中,等遇上体格大的猎物,岂不是手到擒来?” 占了长相的便宜,镇南王面容冷峻,脸上丝毫看不出谄媚拍马的痕迹,夸得宁锦婳有些飘飘然。 她哼笑一声,眉眼间神采飞舞,“今天给你烧兔肉吃。” 她在那只野兔面前蹲了许久,忽然一把把箭羽拔出来,兔子像一道闪电般猛窜出去,“别杀它——”宁锦婳高声拦下正欲动手的陆寒霄,正巧他正在擦弓,动作慢了一瞬,让着小东西逃过一劫。 “怎么了?” 他走到她跟前,给她递上一方白色的绣帕。 宁锦婳用帕子擦了擦带血的手,慢吞吞道:“它是一只母兔子。” 一只怀孕的母兔。 宁锦婳刚生过孩子,听到流民中的孩子哭声都有物伤其类之感,这只母兔她同样下不了手。 陆寒霄对她的情绪变化很敏锐,“不开心?” 宁锦婳抬眸问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陆寒霄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摸了摸她的鬓发,宽慰道:“很快。” 他骗了她。宁重远曾说过,如今只是个开始,这场旱灾可能持续三年之久。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肯大费周章修水渠灌溉。毕竟水渠是个大工程,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滇南山多地少,如果只是一年、两年,咬咬牙也能扛过去,修水渠不划算。 十分凑巧,陆寒霄想到这个办法也得益于那本《均田法》。当初在京城时宁锦婳曾拿出来过,他借去誊抄一份,它在宁锦婳那里放着吃灰的时候,陆寒霄已经研读了好几遍,甚至夜不能寐,沉浸在里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本旷世奇书。叶相一介贫寒书生,更懂普通百姓的困苦,他们只想要一亩三分地而已。倘若推行下去,大多数百姓有自己的田,不用交田租,生活安定。生活安定自然人丁兴旺,人丁兴旺则王朝振兴。 可惜最后失败了。不是皇帝不愿意,而是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京中世家盘根错节,同气连枝,所以叶相成了那六位大臣中死的最惨的一个。 陆寒霄想:婳婳似乎和叶家那个女儿交好?或许在有生之年,她能看到其父的愿景实现。 他能成功么? 一阵凉风吹来,宁锦婳身体瑟缩了一下,她道:“我们先去歇会儿吧,我有点冷。” 抱琴给她带的厚披风,放在休憩的营帐里。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