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拧眉循着声音往里走,直到一处凋敝的宫殿前,朱红的宫门漆痕斑驳,一把生绣的铁锁挂在中央,寂寥又凄凉。 “有人吗?” 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陆钰漆黑的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道:“母亲?” 第99章 第 99 章深秋交冬,镇南王陆寒霄起兵北上,一路势如破竹,仅用时三个月,数十万人马陈兵京畿。 皇帝连夜命人写下檄文,痛斥镇南王狼子野心,为天道所不容,君王誓死守国门,京中凡四品以上官衔者,家家备齐棺椁,誓要同大齐共存亡。 乌泱泱的兵马把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寻常百姓们出不来,瑟缩在家中满心惊恐,不知道铁骑何时会冲破城门打进来,结果又过了一个月,直至深冬,陆寒霄一直围而不打,京中流言四起。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说镇南王并非谋逆的反贼。先皇曾留下遗诏令荣懿太子登基,当今鸩杀兄长篡位,荣懿太子的忠臣旧部冒死救出太子遗腹子,逃到滇南寻求镇南王庇护,王爷忠肝义胆,此行乃为拨乱反正,拥护真龙天子继位。 被围困数日,京中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把连续两年的大旱与之联系起来,说是帝星错位,上苍降下天罚以示惩戒。 …… “一派胡言!” 御书房内,一堆奏折被噼里啪啦扫下御案,皇帝气的满脸铁青,狰狞道:“陆寒霄、陆寒霄!” 犹如困兽之斗,下面跪着一群人讷讷不敢言语。此时外面传来宫女的禀报声,“圣上,太妃娘娘求见。” 皇帝脸色稍缓,大掌一挥,其余人如临大赦地匆匆离去,金碧辉煌的殿宇的内只剩下皇帝和一身白衣的舒婉婉。 “圣上,可是又头痛了?” 舒婉婉把指尖放在皇帝的太阳穴上,指腹轻柔按压,把暴怒的皇帝瞬间安抚下来。 “还是你贴心。” 皇帝闭着眼睛,掌心覆上她的手腕。两人这般亲昵,不似太妃和皇帝,倒像皇帝和他的宠妃。 舒婉婉笑道:“圣上为大齐殚精竭虑,莫要累着了。” “大齐?”皇帝冷笑一声,幽幽道:“也不知道这王朝还能姓几天‘齐’。” 数十万大军陈兵京师,齐寰面上硬撑,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乾坤已定,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齐婉婉苍白的手指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道:“在妾的心里,圣上永远是圣上。” 四周静谧,皇帝倏然睁开眼眸,黑漆漆的眼珠阴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你给他养了五年的儿子,他日叛军进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也该留你一命。” 舒婉婉面不改色,轻抚他的鬓角,“圣上说笑了,我生是大齐的妃嫔,死……您忘了,我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 被从来没瞧在眼里的草包暗算,丢了半条命,舒婉婉心底恨毒了宁锦婳,上次去青城山本欲找老神仙续命,结果阴差阳错,碰到了那个女人。 恐怕外面人找疯了,也不想到她把人藏在深宫内苑吧? 想到这里,舒婉婉的唇角扯出一抹轻笑,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上穷碧落下黄泉,妾愿陪圣上走一遭。” …… 兽嘴里的青烟袅袅升起,皇帝靠在龙椅上,舒缓着眉目沉沉睡去,舒婉婉起身,把衣袖上的褶皱抚平。 “都下去。” 她呵退侍从,白衣如雪穿梭在红墙绿瓦中,直至一处废弃的宫殿前,“咔嚓”一声,门锁掉落,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舒婉婉巡视一周,把目光定在墙角蜷缩的人身上。 头发披散凌乱,灰扑扑的冬衣臃肿又粗糙,露在外头的手指粗红生满冻疮……扔出去连个乡野村妇都不如,哪儿有半分当年“京城双姝”的姿容? 舒婉婉笑了,笑得干咳连连不止,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一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