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碌生前确实常常念叨,说北衙有个不识好歹的年轻缇骑, 姓纪,排第九, 为人桀骜孤僻,不服管教,麻烦得很。 甚至有一次喝醉,还聊到如何设计谋害,强夺对方父亲空缺下来的百户之位。 “林大娘子不用担心害怕,自古人死账消,恩怨已清。 我若真要报复,何必费力演这一出戏。” 纪渊摇头道。 他与林碌之间的仇恨,还没到杀了一人不够,非要灭尽全家的严重地步。 更何况,这位林大娘子确实宅心仁厚,体恤孤苦,绝非什么刻薄毒妇。 好人应有好报,世间才能更善。 否则,阳间与阴世,又有什么区别。 “恩公……以德报怨,妾身感激不尽。” 林大娘子惭愧不已,低头行礼。 “这可就说错了,我这人向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最不喜欢吃亏。” 纪渊淡淡一笑。 等官衙的捕快赶到,把那些只剩半口气的泼皮带走。 他交待了几句,随即别过林大娘子, 牵着呼雷豹,准备离去。 “施主请留步。” 低沉沙哑的一道声音飘然而至。 盘坐于地的持钵老和尚站了起来,望向事了拂衣去的纪渊。 后者心头一动,并未顿住脚步,恍然未闻, 自顾自牵马行过长街,一路回到太安坊南门胡同。 “施主,留步。” 那老和尚看似年迈,瘦的皮包骨头,手持一口破钵,像乞丐更胜过僧人。 但脚下步伐却丝毫不慢,实缓则快,完全没有被甩脱落后。 “大师,你看我家徒四壁,只有几片破瓦遮身,若要化缘,还是去富人之家吧。” 纪渊转身笑道。 他在林府门口见到这位老和尚的第一眼,便想起裴途所说过的那桩事。 裴四郎好心施舍了一碗热饭,然后得遇高僧,躲过被人皮书害命的灾劫。 只是出于小心谨慎,纪渊并未立刻用皇天道图映照命数。 想要试探几次,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能够以自身阳刚精血画符镇邪,至少都得步入换血三境,接受天地精气洗髓伐骨了。 “施主,老衲并不化缘。” 枯瘦和尚手持破钵,静静地注视纪渊。 那双浑浊黯淡的双眼之中,似是闪过一道精光。 “那大师所求为何?” 纪渊挑眉问道。 他着实有些好奇,换血三境的武道高手,为何要穿着破烂,沿街化缘? 这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