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宫,暖阁。 身着明黄常服的白含章,今日罕见地没有埋首伏案,批阅那飞雪似的各地奏章。 他独坐在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面前,手里捏着一枚精巧圆润的墨玉棋子。 仔细地摩挲,似是思索下一步,应该落在何处。 近侍陈规双手奉着热茶,眼皮子耷拉,注视着脚尖。 作为伺候太子殿下时间最久的“老人”,他很明白东宫里头的森严雷池。 这几年,不乏有觉得太子爷宅心仁厚,容易蒙骗。 于是狐假虎威,愈发骄横的狗奴才。 他们往往也就风光一时,用不了多久便从人间蒸发,再也寻不见踪迹。 私底下的小道流言,传是那位走路没声音的陈貂寺清理干净,丢进冷宫的枯井。 “什么时辰了?” 啪的一声清脆声音,白含章将棋子按下,截断白子的大龙,反过来绞杀对手。 “回殿下的话,已是申时一刻,再过几分就要用晚膳了。” 陈规低头细声细气说道。 “不去寝宫了,今日忙里偷闲对弈半局,又搁置不少奏章文书。” 白含章深深望了一眼错综复杂、大龙撕咬的中盘棋局,轻叹一声,似有几分遗憾。 “殿下,皇后娘娘吩咐口信,让你这阵子多去寝宫,切勿忙于政事,冷落了日益显怀的太子妃。 毕竟,再不喜欢,肚子里也是龙种。” 陈规一字一句原话转告,语气小心翼翼,生怕触怒太子爷。 “母后说得不错,本宫确实是有些疏忽,你待会儿走一趟太医局,取些安胎的大药送过去。 让太子妃少走动,安心养身子。” 白含章面色如常,颔首说道。 “殿下不亲自……” 陈规迟疑地问道。 “本宫有些乏了,最近精神头不大好,批阅完内阁递上来的折子,就打算休息。 下回,下回得空再过去。” 白含章平淡说着,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地起身。 他分明是正当壮年的面貌与寿数,可却有些步入晚年的沉沉暮气。 甚至在行走之间,都不复此前的矫健有力。 “遵命。” 陈规眼角轻轻一跳,没想到太子爷居然对于龙种也是不甚上心的样子。 难道就真心厌恶到这个程度? 跟太子妃毫无半点夫妻温情可言? 但作为东宫近侍,陈规从不知道,太子爷有过什么红颜知己? 除去这一位正妃,监国二十年来,再也没有纳过侧妃。 “对了,纪九郎走到哪儿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