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圆母亲夙愿,牌位没有摆在吟诵不断的正殿,而是置于偏殿的一隅,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 荆母素来是这个性子,即便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也提不起要去挣些什么抢些什么的兴致。 如同被四弟弟的生母间接逼死时,如同躺在病榻上挽着她的手说别记恨孩子时。 随着回忆的步步加深,眼窝也逐渐酸涩起来。 她抽吸了下鼻子,小小的鼻头微微一动,更显得粉嫩。 怕自己在这圣洁的地方哭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抬高袖口,柔软的布料小心翼翼地贴近眼眶,几乎是瞬间,一层浅淡的水痕便印上去。 瞧见这寸拇指大小的浸湿,荆微骊心里头更憋屈了。 “别哭,会不好看。”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冷不丁响起,还未散开的泪气戛然而止,她失神地僵住了动作,呆呆回头。 如第一次见面时般,他通体墨黑,腰带细长,还坠了把小臂长的短刀。玄色莲纹生于圆领衫的胸口处,不似佛陀,更像戮煞。 三千青丝图省事地用了条绛紫色的发带,还被风顺溜地吹到了他肩头,不偏不倚地望见发带尾端的莲纹。 樊封定定地看过来,眼神漠然却又浓墨重彩,偏偏在如此炽热的光线下,他迟迟不敢靠近。 直到怀里的小家伙按耐不住,开始挥动爪子喵喵直叫。 荆微骊这才发现,这人竟然破天荒地抱了只猫。 男人弯腰,松开手臂,任由小家伙蹦着跳着走进去,眼睁着它贴近殿内的少女,还用小小的脑袋蹭着她。 “王爷……”被这不怕生的猫儿吓了一跳,荆微骊手腕一动,一边捞起猫,一边下意识唤。 可许是哭劲还没过去,一出嗓音色也是软软糯糯的,听着都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樊封颔首:“本王,能进去吗?” 小猫享受地趴在她胸前,还时不时用侧脸蹭蹭,弄得荆微骊蛮不自在却又些不好意思。 抱着猫,她连忙起身,刚想给北越王殿下行礼,就被后者抬手打断:“庸礼就不必了,以后私底下你见本王,都不必折腰。” “这怎么可以,多没礼数啊。”她不自在地嘟囔一声,但又不敢真大着胆子跟他唱反调。 可她忘了,樊封是习武之人,耳力怎么可能不好。 这句话自然是结结实实地听了个全貌。 “谁敢在本王面前提礼数?”他口吻散漫,凛冽的低哑中徒添几分漫不经心,甚至能品出几分嘲讽。 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热,荆微骊搂着小猫的手收紧了几分:“王爷您,怎会出现在此处?” 食指指骨微蜷,轻轻敲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放心,这次来不是来杀人的,也没有那么多奸谍等着被本王抓包。”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当初的事情吗? 荆微骊怯生生地如是想,可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立刻被自己赶跑了。 真是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这可是高高在上的北越王啊,而她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京城贵女,与他相比,丁点儿的体面不值一提。 “嗷嗷!” 被小猫儿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到,荆微骊赶忙松开了手臂,小家伙便一跃而下,呲溜一声地跑了。 懊恼地看着它跑离的方向,她抿唇,喃喃自语道:“我真没用,连抱狸奴都不会,还把它弄疼了。” “如果这也算没用,那荷京之中不如你的,一百只手可数不过来。” 头顶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以及末尾处的一声哼笑。 看得出,这人太傲了。 但荆微骊,也着实因这句话心里被抚慰不少:“那只狸奴是王爷的?” “不是,”樊封摇头:“来礼佛的路上偶然撞见的,它黏人,追着本王不肯走。” 还想再问两句,可话还没吐露,就被面前人抢先一步:“别管那只猫,不如你同本王说说你的事。” “我?” “是啊。比如,你为何会在这里哭?”最后一个字被他咬重,却又念得没有那么慷锵有力。 酥酥麻麻的一句话传进耳朵里,荆微骊的脸更红了。 按理来说,她是闺阁女子,而他是毫无瓜葛的外男,这些话她决计是不能提的,可不知为何,听见他这么问,想起他方才的关切,荆微骊的心尖尖软得又快又厉害。 那句“别哭,会不好看”,是母亲生前经常对她说的。 可现在母亲不在了,却有这么一个人说了同样的,她怎能不惊骇,又怎能视他为寻常的外男。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 她声线娇软,啰嗦又絮叨地冲他解释了事情的全貌。说完这些,又因为自尊心被刨开的缘故,双腮通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