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微骊也不数落她,只娓娓道来:“我听照缨说过,这北越王府的人都是武汉子出身,且大多数都是在军营戈滩里历练出来的,他们于心里难免不太能接受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越王妃,他是故意让手下当着许多人的面给我镯子,好让王府中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有我,且时时刻刻都可为我撑腰。” 说完,她抬手,冲着恍然大悟的小丫鬟回了个和善的笑:“而且我猜,这件事不出半个时辰,全王府的人都会知道了。” 青空之中有莺鸟振翅飞过,两声婉转的蹄鸣惹人软心肠。 树叶声沙沙作响,伴着几个年轻男子的交谈声,很快又都化散在风里。 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与躁动,荆微骊思索再三,还是想去见见昨晚的那位少年刺客。 而且托了镯子的福,看守水牢的几个护卫认出来她,虽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出声阻拦,只沉默地让开路。 进了水牢,没走两步路就望见十几岁的少年以跪坐的姿势被捆住,厚重的铁链绑住了他的手脖、脚腕,跟只战败的公鸡似的低着头,丁点儿声音都不发。 小心翼翼地走近,她俯下身,试探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活着吗?” 许久没有听见回应,秀气的眉心不自觉皱起弧度。 樊封他……应该不至于已经将人折磨死了吧? 后怕地抿抿唇,她给自己壮胆,准备去探面前人的鼻息,可细长的柔荑刚伸过去,就猛一吃通,再看过去的时候,指尖盎然变得粉红,还多了一圈深而狠的牙印。 被咬得措手不及,她连连后退:“你做什么!” 装死好一会儿的小少年恶狠狠地瞪过来,咬牙切齿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替姓樊的来折磨我吗!” 刚想否认,荆微骊垂首瞥了眼被咬的手指,满是不爽,心一横,很干脆地说:“对啊,就是来折磨你的,他还说让我逼问你为何要杀他。” 闻此,小少年锋利的眼神突兀地停顿下来,目光在不远处的年轻女子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尤其是掠过那只微微发抖的手时,将她的强作镇静看在眼里, 哼,明明就怕得不行,真是爱装腔作势。 如是想着,他不以为然地笑了声,嗤之以鼻:“就你?怕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就被吓破胆了,真是好笑!” 水牢内空荡荡,连水势起伏的声响也早就被二人的交谈淹没,此刻他故意抬高声音嘲讽,四四方方的墙壁立刻激起回声。 荆微骊从小就是个自尊心极其强盛的,眼下竟然被这么个少年瞧不上,她心中自然烦闷憋屈,刚想说什么扳回一城,身后就突然传来声音。 “她不行,那本王呢?” 与这句话同时送至耳边的,还有男人沉稳如山的的脚步声。 明明都没回头,明明都还没看到他的脸,可荆微骊的心早就生出了独一无二的答案,甚至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勾勒他锋芒毕露的眉宇,和气势逼人的举手投足。 脖颈微歪,桃花眸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果然是樊封。 他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银甲戎装,墨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凤眸狭长,漆黑的瞳仁一片阴影。 很快,他在荆微骊身畔站定,低低道:“真是只不听话的猫儿,本王不是说了这些事不需要你来管吗?” 荆微骊不服气,嘟囔道:“别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我,真让人讨厌。” 樊封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句评价。 开始后悔前脚的脱口而出,他也顾不上偌大的水牢中还有第三个人,直接就去牵身侧人的手。 小小的、软软的一只握在手里,顿时就温暖了他冰凉的掌心。 没想到他此般举措,荆微骊心窝一颤,难以言喻的情绪于四肢百骸中发酵,且蔓延得飞快。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