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县里的落后村,一屯子低矮破败的房舍中难寻一间明堂亮舍,恰巧王富贵家正是这唯一的一间。 “用我帮你叫门不?”年轻人吸了一下鼻子。 “不急。”高程看看快要落山的日头,“能上你家吃点东西吗?我付钱。” 年轻人乜了他一眼,转身走在前面:“我可不会做啥。” 炕烧得挺热,高程盘腿坐着。炕桌上摆着两碗面条和一碗芥菜咸菜。 面条配红酒,高程吃了半碗。筷子放下,他扣了半晌指甲才轻轻地问:“王富贵是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做门房的吗?” 年轻人显然饿得狠了,如今已经在吃第二碗,他从碗里抬起头,含混道:“听说是,没看赚钱回来盖了新房了吗?” “他现在在家?”高程又问。 “在吧,据说雇他那家主顾犯了事,都进大狱了。”年轻人吃的热了,脱去了棉衣,捋了一把寸头。 他肚子填了个底,吃相终于不那么难看了:“你应该不是王福贵他们家的亲戚,怎么,找他家讨债的?” 高程笑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口酒。 “我在你家借住几晚可以吗?我付钱。” 年轻人没说行与不行,向高程的碗抬抬下巴:“你还吃吗?不吃我吃了?” 高程也没客气,撂下眼皮说了一声:“不行。” 天一放亮,高程就出了门,临出门穿上了年轻人的翻毛大衣。 “这又不嫌弃了?”那人抱胸靠在掉灰的白墙上。 高程带上灰突突的狗皮帽子,将一张脸都隐了起来。挥手勾勾手指:“给一把钥匙。” “不用。”青年人笑,“那个文词怎么说的来着,家徒四壁,不怕偷,你踹一脚门就开了。” 高程在王富贵家前后转了一圈,冻得受不住了进了村头的小卖部。小卖部里围着一群老娘们,张家长李家短正在磕牙。 见来了生人,又是面嫩的男人,一群老娘们像饿久的狼一样盯着白羊垂涎。 “王宝顺?你来他家走亲戚?” 中年妇女的嗓音忽然尖利,这一嗓子成功让在场的所有女人收了兴味的目光,换上了鄙夷嫌弃。 “买啥?我这东西可不全,要不干了。”中年妇女拉着长声。 “这个店出兑?”高程无视女人的态度,“我想接手。” 小卖店的新老板推出一项新服务,上门送货。这让大冬天不愿意出门的村里人觉得挺受用。 王宝顺从外面进来,拍拍身上的雪花,吸了一下鼻子,不满的嚷嚷:“我帮你进货,又帮你送货,你就给我这么点好处费,使唤傻驴呢?” 高程穿着酒红色的毛衣,坐在炉子旁边烤火,白皙的面庞被跳跃的火光一照,像天边缭绕的流霞。他呼着气,将烤熟的土豆扔给年轻人,滚烫的指尖摸上耳垂:“猫冬也有钱赚还不满意?” 此时,小卖部里的电话响了,高程懒得起身,盘旋的电话线拽了过来,拉成一根直线。 “哪家?要什么东西?”年轻人的舌头被烫得打卷,却在看向高程时蓦地一怔。 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从来都是散漫慵懒的,盘了铺子却不见正心经营,淹于女人的流言蜚语中也不申辩,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什么都不计较一般。 可现在,漫不经心的表情敛了起来,男人颊边依旧流光,眸子确是冷寒与深沉的。 “两瓶酱油,我去送,你看着铺子。”高程快速的穿上大衣,在货架子上拎起两瓶酱油,想了想又拿了一包中档香烟。 “哪家?”年轻人看着反常的高程问道,可话还没送出去那人已经出了门,大门回弹,让他吃了一肚子冷风。 跨过王富贵家的门槛,高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新盖的院套宽敞,除了正房,左右还有厢房,一条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