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宁灵就起身蹲在城墙根找活干,从宁州到京城,她身上的银子花的一干二净,当初离开家时为了和长老们唱反调,硬是没多拿钱。 现在怎一个悔字了得,可要让她回家认输服软,被嫁给欧阳家的糟老头子做填房,那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只能在京城耗着,最好把那个老头子熬死,可熬死了这个还有那个,反正武林世家盛产好色的老头子,一大把年纪吃韭菜都费劲,也要娶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小媳妇一逞雄风。 就好比她爹,儿女多的都快把家里吃穷了,还要找人生孩子,说是要找八字纯阴的女人生一个纯正的宁家血脉。 她爹宁长青说,纯正的宁家血脉,天生根骨不凡,能将七十叁式子午剑练得炉火纯青,必定能让宁家重回武林之巅。 宁灵不以为然,纯正的血脉如何断定,总不能把血都抽出来和老祖宗的比一比?,按她想,宁家没落也不是一天两天,眼看着就要寂寂于江湖了,少生孩子多挣钱才是正事。 五更二点,第一波报晓鼓敲响,泰华门缓缓开启,衙差们打了几个长长的哈切,持刀立在一旁,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宁灵眼尖,远远地看见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头戴帷帽,身负包裹,一双长腿,蹽得飞快。 临近城门他才慢下来,是以宁灵有机会跑到他身边,殷勤问:“公子是要出城?” 云蔚不欲回答,侧过身子继续向前走。江湖险恶,少与生人说话,是姐姐告诫过他的。 “看公子似乎很急,不如租辆马车,比步走要快多了。”宁灵扫了眼他的衣服,上好的料子,便说:“还能少沾惹些风尘。” 听她提议,云蔚有些心动,他怕十七买菜回来发现他不在了,又追上来,当然是走的越快越好。 眼前此人身材矮小、瘦弱、有些女气,应该对他造不成威胁,“那好。”他催促说:“快点,我有急事。” “那是自然。” 牙行就在附近,赁屋、做工、租用物具,涵盖的范围极广,宁灵离家出走后,硬是练出了一张叁寸不烂之舌,现在女扮男装做了一名小小的牙侩,凭拉生意挣钱。 没过多久,她就驾了一辆马车过来,跳下车,摆好车凳,让云蔚进去。 正此时,有一队兵士骑马出城,速度极快,带起一阵狂风,吹开云蔚遮面的纱帷。他把住车门,才好险没摔下去。 宁灵把他的脸看得仔细,随后她觉得这张脸非常熟悉,仿佛在哪里看过许多次。 不经意间,她向城门口的告示墙望去,在朝下的位置有一张男人的画像,和面前的人有八九分相似。 那告示上写着,枕香馆有在逃小倌一名,名叫云蔚,年方一十八,逃时穿一身白衣。 下附一条,若有人能将云蔚寻回,酬谢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对如今的宁灵来说是一大笔钱,可以换可口的吃食,宽敞的房子,每日的热水澡。 她犹豫片刻,就下了决心,虽然小倌楼是个水深火热的魔窟,她把逃出来的人再送回去,就是推羊入虎口,但她如今很穷,良心便也跟着所剩无几。 就怨他命苦吧,宁灵暗叹。 随后掏出身上的蒙汗药,倒在手帕上,紧紧攥在手里。 “怎么还不走?”云蔚催道。 “来了。”宁灵坐上马车,握住缰绳,“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杨。” “杨公子,要往哪里去?” 坐上了马车,云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第一次展开翅膀去飞,他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稀松平常的一草一木都非常可爱,在它们身上他看不到苦难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