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澹脚没想到要收, 被猝不及防踩了个正着。他倒吸一口气, 低头看看脚上鞋子印。三娘用的力气不算大,只是他好好的一双鞋,愣是被踩上了一个灰色印。 他抬起脚拍了拍灰,不由说着:“后天出门我和你一起出,看来得多买一点鞋子。随身带两双备用的,鞋子被踩坏了也好换。” 这么一说,他还得劲上了:“两双不够。得买多点。给你也买鞋。堂堂郡主,往后鞋子必然不能沾染一点灰。这样你踩我就省鞋了。” 火上浇油就这样了。 沐子芝站起身,追着周子澹就要打。周子澹刚被踩了一脚,怎么能凭白再被人打。他朝外亭子狂奔,哈哈大笑着:“走了。明天不来了,后天我早些来,我们早些出门!” 他来的次数多了,对马厩的方向都一清二楚,直拐去马厩方向找自己爱马去。 沐子芝见人跑得一天比一天快,想拿东西砸过去,四下看看却没找到什么东西砸过去能给人教训又不伤人。于是她掏出了自己染的手帕,团起来打个结,直接丢向周子澹。 打了结的手帕没能砸到人,直接坠到了地上。 周子澹本身都跑远了一段,看到这一幕又重新跑回来把手帕给捡了。他朝着三娘晃了晃打结的手帕,笑嘻嘻继续转身跑走。 这一场景看的边上一众仆从情不自禁想偷笑,白云更是笑出了声音。潭梦推了推白云,上前一步:“郡主,不是说这两天要忙完活了?现在回小院么?” 沐子芝目送人跑远,回过身:“回吧。” 在沐王府这些天,府上的其他郡主和世子,几乎都将梅郡主沐子芝当不存在。他们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上学的上学,出门找玩伴的找玩伴,在府上学琴学画的学琴学画。 沐子芝就在自己小院里染布,同时听耳边赵姑姑过来念经一样讲除了规矩之外,一位郡主该知道的一些事。 就和白云所说,染布确实已经将近结束。 她在层层上色后,终是要将布上的所有绳线都剪开。 回到院子里,沐子芝回到她这些天坐的位置上,取了一把锋利又小巧的剪子,将一坨颜色看上去极为古怪的拿在手中。布是湿的,让她手指上轻微染上了一些颜色,连指甲上也沾染上了一些。好在这点色彩浅淡,洗几次就能洗去。 她举起剪子,小心翼翼一点点将包括马尾毛以及白色细绳一一从布上剪去。旁边白云给她倒了茶水,她是一口都没有喝。 赵姑姑午间小憩结束,又到了小院里,坐在距离梅郡主不远的地方。赵姑姑一边说着话,一边按照往常观察着梅郡主。 她是王妃派来的,这些天必也会隔三差五被王妃叫去问话。王妃要问的无非是梅郡主性子如何,每天在做点什么,规矩学的怎么样。 她便一五一十回答:“梅郡主性子初见暴躁,对下人也不算友善。实际上却极为有耐心,这些天每天都在给手上的布染色。那块布全团在一起,看不出是什么样式。规矩是全听,考教时,她身边的白云全给记上了。” 如今来看,赵姑姑认为自己说的是半点没错。这位梅郡主性子暴躁是暴躁,可面对要做的事真是很有耐心。细想来要是分出一点心思在别的事上,也能将别的事做好。 对下人不算友善,其实也算是御下有方。梅郡主要要是真长在沐王府内,其实真能找个好人家,往后将家操持得妥当。 如今虽说是到了沐王府,也听说是和周家二郎君不清不楚,但不管怎么说都不算是找了个好人家。 赵姑姑当然不能议论太多主家的事。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了点便规矩离开。到她离开时,小院里梅郡主的动作几乎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只能听见规律的剪刀咔擦声。 “咔擦——咔擦——” 不知道过了多久,布剪的时候,有圆润的小石子坠下。从布中滚落到沐子芝放在下方的一个扁竹筐内。很快一个接一个,按序在扁竹筐内滚成了一排。 白云和潭梦时不时将视线落到梅郡主身上。可惜她们只见过梅郡主现在的姿态。要是阿花在场便会清楚知道,不管是沐子芝,还是伪装成的月娘,还是当初的梅三娘。坐在椅子的人低垂头,有零散细碎头发垂落,全身心关注在手上技艺。从孩童长到成年,至今都不曾改变过。 当太阳逐渐西落,晚膳时间到。 沐子芝把东西全部送到屋内。她洗干净了手去前面吃饭,准备晚上回来赶夜工。 用餐时必然会露出手。四郡主本来好好在吃饭,没过多久视线就一直落在沐子芝的手上。她滚圆着眼,总觉得人手不干净。她心里头的话憋着很是难受,直到她爹替她问出了问题。 沐王爷想要关心一下大郡主,缓缓开口:“你手上怎么回事?这些天还在弄你那些东西?要是吃下去怎么办?以后要是真放不下,去库房那点钱,给你再建一个染坊。让人专门给你做着玩。别整天亲自上手。” 沐子芝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