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澄刚松口气, 抬眼便对上了他父亲沉沉的视线,他不解的眨了眨眼。 做甚这般瞧他? 祝煊淡淡的收回视线, 不再瞧那气得自个儿心口哽咽的小混蛋。 “晌午了,一同去外面的酒楼用饭吧, 你们稍等, 我去问问肖大人是否同去。”祝煊说罢,扯了那混蛋儿子, “你与我一起。” 祝允澄不情愿, 他还是更喜欢与母亲待着,但耐不住被他父亲暗暗用力拖了出去。 屋里两人知晓祝煊心思, 也没得浪费。 “赵霜托你送来的东西,我收到了”, 裴紫衣率先开口,“怕你被三皇子盯上, 是以没给你回信。” 沈兰溪木木的点点头,方才一瞬间浑身发麻的劲儿在渐渐散去。 赵霜是揽香楼的赵妈妈, 她将蓝音的话带给她时, 她没说什么, 只是交代了她一件事。 一封信,一兜子金银珠宝,寄去扬州给裴紫衣。 她没看过那封信,不知里面写了什么,但临死之时,最后的托付是给裴紫衣,也对得住两人自幼相识的交情了。 “你怎的会回来?”沈兰溪问。 是赵妈妈那封信里有事交代,还是因‘沈兰溪’在这儿? “想来你从赵霜处听得一些,云香寨将女子卖为瘦马或是娼妓的事,我回来便是为此”,裴紫衣瞧着那双与自己七分相像的脸,扯唇笑了笑,“不是为你,不必觉得负累。” 闻言,沈兰溪胸口忽的有些紧,像是被一双手抓着一般,本不该是她的情感牵扯,但如今难受的是这具身子。 沈兰溪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字一句轻飘飘的,神色却是认真:“不曾觉得负累,去岁让赵妈妈替我传的那话,只是想说,你既是脱了贱籍,便去过自己的日子吧,怎样舒服怎样来,不必在京城看顾我,沈家主母待我虽不够亲近,但也从未苛待,你也……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裴紫衣瞧她半晌,后低低的笑了,应了一声好,心里似是有什么散了。 往前年岁,她怨恨命运不公,辗转几次,被人当作玩物送给了沈岩。她见过那人情深,也见过他与朝中肱骨混迹烟花柳巷。 他醉极了,碰了她。 她不曾为主人探听得什么,却是先有了身孕,顺其自然的被沈岩接回了府中。 从前她羡慕林氏,出身好,又有夫君疼宠,只是后来才知,住在沈岩心里的另有其人。 林氏比许多当家主母都好,对她这个妾室不曾磋磨,院里的吃穿用度虽算不得奢靡,但也精细。 在沈岩提出放她出府时,她抱着怀里的婴儿也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出了沈家,将沈兰溪留下了。 往后岁岁年年,裴紫衣听得许多关于她的消息,性子懒,长得好看,身边的女婢与她一般爱吃,对街角处的醪糟汤圆、荟萃楼的烧鹅最是喜爱,及笄之年,与陈家三郎定了亲,只是不等成亲,沈家老夫人没了,亲事缓下,后又退了亲,街口巷子的人都听了一耳朵,她似是对那小子情深,过后拒了许多人家的提亲,再后来,林氏将她替了自己闺女的亲事,那个君子郎朗的祝家二郎。 赵霜说,那都御史祝煊,从未踏进过烟花巷半步,与那些沉浮官场的哥儿不同。 裴紫衣没等到她出嫁,先一步下了扬州,去将赵霜的妹妹带了出来,却还是晚了,与诸多被卖掉的女子一般,被破了身子。 沈兰溪渐渐松快了些,主动问:“事情做得可还顺利?” “祝大人清正,此事已经办妥。”裴紫衣道。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