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陛下得了急病,不知怎的,非要回苍岚宫里面住,还叫人守着,不许别人进去探望——苍岚宫偏殿都被震塌了,这能住人么。 云瀛在深夜赶来,见到云舒这副尊容,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他又惊又怒。 云舒看着他眼下的两团乌青,也很惊讶。 云瀛说,萍儿又怀孕了,害喜得厉害,闻到腥味儿就吐,只想吃酸的,连带着他也吃不好睡不好的。 他说起自己的事情,滔滔不绝讲了很大一堆。 央央到处乱跑,跑到宗政衍的兽园里差点给老虎咬了,还说她怎么都不肯读书,一天到晚只知道耍枪弄剑,气跑了好几个夫子——这小丫头最近要上天,要是不依她,她就绝食,他和萍儿都管不了。 云舒面带微笑地听他讲起家常事,心中只觉酸涩。 他一说起央央,她就想起玲珑。 “皇兄……你知道萍儿的身世么?”她还是这样问了出来。 云瀛震在当地。 过了会儿,他四下看了看,才问:“你是如何得知的?是……谷嬷嬷跟你讲的?” 云舒道:“你既知道萍儿的身世……” 云瀛道:“我是后来才知道萍儿是我的妹妹的……那时候,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可现下她既然还活着,我更是不能让她一人孤孤单单地流落在外头了……” 云舒垂了目。 片刻后,她拂开衣袖,露出一截皓腕,轻轻道:“我若说,我这身上的伤,都是修弥弄的呢?” 云瀛懵了懵,还未理解她口中的意思:“怎会?” “他对我……肖想已久。想方设法地夺了本属于你的储君位置,又使法子让父皇去修佛……他害了外公和谷嬷嬷。” 云瀛听完大怒,他站起来,一脚踹倒了屏风。 “他怎么敢?”云瀛嫌不够解气,还摔碎了几个瓷瓶,又拔出腰间的佩剑,要去找修弥算账。 外头的宫人听见动静,又被吩咐了不许进来,便在殿外跪了乌泱泱的一大片。 云舒本以为他要说他怎敢杀了母后和外公。 可云瀛说的却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他怎敢这样对你”。 他发泄完了,最终又把腰间的佩剑收了回去,重新坐回椅子上,慢慢地说:“他跟我说,他会好好待你的。” “妹妹,你要知道……我不是不帮你,我知道之后也去找过他……可他给我看了两封信……是燕国的皇帝的,盖了印,还有燕国的那个什么公主的信…… “这家伙竟是燕帝的侄子!我们漆国到现在还没有灭国,少不了他从中周旋……你又不是不知,那些战场上的军士,各个都是酒囊饭袋,哪有人家燕国的兵强马壮……” 云舒的头脑一阵眩晕。 她觉得荒谬。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或许不止是他,连父皇也知道。 她澹台云舒,只是一个被抛弃了的牺牲品。 “我会去劝他的,”云瀛安抚道,“你若是不想见他,来我贤王府上小住一段时日也成……央央她无法无天的,看你这姑姑能不能镇得住他。” 云舒送了客,想对云瀛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她本想问云瀛,他想不想杀了晋宁帝,把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夺回来,可现下怕是不成。 她根本就动不得他。 云瀛走后,云舒腹中饥饿,便让人在小厨房里做些夜宵来。 宫人端来的是熬得软烂的肉糜,配了凉菜,云舒一闻到那味道便吐了个天翻地覆。 “我想吃些酸的……梅子,或者杏子,反正酸的就行。” 讲完这句话后,她愣住了。 萍儿害喜,只想吃酸的。 而她自己的月信……也约莫半月没来了。 “传太医过来。”她吩咐道。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