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人没有急着回去勘校书籍,而是先坐在亭下闲聊半晌。 安郸感慨:“去年冬天比前年气候暖和,但比起早些年还是太过寒冷,接连两年大灾,边疆外族境况恶劣,即便想要再骚扰边境,可一来我朝早有准备,二来他们身体也虚弱许多,最后反倒是他们自己伤亡惨重,去年增添的兵力居然成了冗兵。” “黄老尚书之前请求削减兵力,看来是最合适的计策。内阁当时虽然已经通过,可皇上似乎有所担忧不愿削减,一直拖延到今日尚未施行。”许清元如何猜不出皇帝的心思,去年新增的兵力是提高商人税收换来的,兵将多听命于他,到手的肉皇帝怎么肯轻易吐出来。 “不错,但军费开支庞大,早晚要裁到这上头。”安郸自信断言。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解甲的士兵该怎么归田。”上过战场的人再回到正常生活总是需要一段适应时间,而这么多青壮劳动力的出现也会使得工人市场变得拥挤。 下午上值的时候,许清元没有被安排任务,便一整个下午都泡在书库中翻阅医学典籍,她知道自己是个门外汉,但她囫囵吞枣不求甚解,重点在妇产科部分,尤其是妇女生产时的禁忌,看的尤其认真仔细。 时间很快来到公主临盆之时。德禧殿上上下下被侍卫严加看管,可以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公主就在这样的保护之下,胎动开始了生产。 漆黑的夜空中星月冷冷,光芒难以照亮这世间的黑暗,人间寂静无声。劳累一天的宫女内侍们已经进入梦乡,身体的疲劳使他们的梦更加酣香,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随即,侍卫们的呼号声、宫人的喊叫声接连响起,睡梦中的人被吵醒,他们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纷纷披上衣服出门看是什么情况。 天边隐隐冒着火光和灰黑的烟尘,那圆脸宫女回想了一下位置,心中大惊:“那是……德禧殿。” “走水了!走水了!德禧殿走水了!” “快来人啊!” “公主还在生产,快救火啊!” 圆脸宫女心一横,抄起水瓢提起木桶,往德禧殿奔去。 皇帝寝宫内,皇上一脸寒霜,田德明及一众宫人跪在地上阻拦他前往德禧殿的打算。 “皇上,公主生产遭逢此难,您作为公主的父亲必定心痛难安,可您还是天下之主,那边火势凶猛,万一有什么意外,天下必将大乱,请您三思。”田德明跪地哀求,不顾礼仪规矩,势要拦住皇帝的行动。 皇帝额角青筋泛起,他狠狠甩手,将桌上的奏折划落地下,但却最终没有走出去。 外面时不时传来德禧殿建筑烧毁倒塌的消息,田德明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如今正是性命垂危,他渐渐支撑不住地趴在地上,泪水打湿了寝宫地面。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 大夫和稳婆围在产房中,侍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进去,许清元守在殿外焦急等待。不久后,见宫女端出来的盆中盛满血水,她一把拦住对方,焦急地问:“公主怎么样了?” 侍女摇摇头:“奴婢只能在屏风外面守着做事,里面有太医等人,实在不知道现在公主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听到声音?”许清元还是不放她走,继续问道。 “只听见公主声音微弱地喊疼,稳婆一直让公主用力,奴婢觉得……很像是难产。” 许清元愣愣地放下手,那侍女忙低着头快步去倾倒血水换来新的热水。 从她开始,里面不断有侍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让人忍不住怀疑一个瘦小的女子身上怎么能流出如此多的鲜血。怪不得人家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在经受过这样的磨难之后,母爱的产生究竟是来源于一种巨大牺牲后的珍惜还是情感上的寄托,或者混合两者皆有之呢?在这个关键时刻,许清元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功夫想这些。 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产妇失血过多元气尽失已经陷入昏迷,侍女们遵照太医的吩咐去拿参片和汤药,此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