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条绿化带莫许之就看到了用玻璃做墙体的乐器行里隐隐透出的灯光。 走近了之后,很轻易就可以看到坐在一堆乐器中间的杜闵胜,他坐在高脚凳上,怀里抱着个吉他,看样子像是在哼歌。 乐器行的玻璃是隔音的,莫许之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一直等到他拨弄琴弦的手停了,这才敲了敲门。 杜闵胜抬头,看到了站在灯下的青年。 他搓了搓手,看上去有些冷,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莫许之终于进了乐器行,把带着寒意的夜风关在门外,他随意找了张钢琴凳坐下,这才呼出一口气。 杜闵胜把外套披他身上,坐在一边,看上去有些意外,还有些忐忑,问: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今晚不回去了? 莫许之侧过身,手指碰上琴键,随意地弹了几个音,说,既然知道自己不认路,怎么还一个人跑回来拿东西? 杜闵胜不认路,打从几年前就是这样,行走的撒手没。在市里的时候导航很全面,他跟着实景导航勉强能行,但是到哲理家就不行了。 莫许之刚才看了下缺德地图,弯弯镇偏僻,地图上只有几个主干道。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杜闵胜不回去了。 不想有人跟着。杜闵胜看着身边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有了种小时候被班主任问话的感觉,他老实说,没想到回不去了。 他不喜欢一直被摄影机跟着的感觉。 莫许之笑:不喜欢有人跟着还来参加综艺,下了大决心啊。 杜闵胜没说话。 他之前说过来参加综艺的原因,但是很显然莫许之没信他。 这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也不用特意强调。 歌想好了吗? 没有。杜闵胜摇头,之后又转头,问,你想好了吗? 他最大的阻碍是自己。无论怎么放空大脑,一旦看到歌词,脑海里盘绕的还是原版的旋律。今天一天想了些乱七糟八的事情,纸废了好几张,什么也没想出来。 刚才在路上想的,有些乱,莫许之偏头,态度自然,要听吗? 分明一句轻淡简单的话,杜闵胜却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和几年前分毫不差。 记忆里的青年也是这样,侧过头来笑着对他说些什么,偶尔问他几个问题,他并不期待他能回答些什么,会自顾自地说下去,有时还会把自己逗笑,虽然笑着,眉眼间始终都是淡淡的。 杜闵胜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莫许之能够做到张扬又冷淡,两种奇异的特质融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唱歌了? 好像是五年,又好像已经有六年了。 杜闵胜捏了捏有些发湿的手心,点头。 乐器行里静默一片。 莫许之试着弹了几个音,发现声调正好符合,不用调音后这才放开了手。 声音盘绕在房间里,几个简单的音节听上去也极为享受。 之后是森林漫步和畅游海底般的悠然。 巨鲸穿梭于海底,遨游于天际。 莫许之原本还有些手生,弹了几个音后找回了熟悉的感觉,黑白琴键在眼中不断变化,转变。 巨鲸看到了从未看过的森林,到往了存在于想象之外的雪山,在沙漠耗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它的巨大白骨下有新芽发出,小生灵在生长。 它的尸骨上,长出了一片绿洲。 钢琴和着清冷却不显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机。 略有些廉价的普通钢琴就是所有的配乐。 不专业的乐器,不恰当的地点,他却像是有一种奇怪的特质般,能让人忽略掉这些事情,把眼神只放在他身上。 专注地看着钢琴的青年像是在发光。 这是一场小小的,专属于他一人的,只有一个观众的演唱会。 歌曲接近尾声,莫许之额头上已然泛了汗,顺着脸侧滑下,整张脸白到一种奇异的地步,脸颊带着不正常的薄红。 结尾的钢琴音消失的瞬间,杜闵胜鼓掌。 莫许之完全跳出了原曲的固有影响,唱出了属于自己的《鲸》。 原本的《鲸》应该是以沉郁悲哀为基调,讲的是海底巨鲸不愿为人类所控制,奋死离开海底,最终长眠于沙漠的故事,他却以不同的角度抓住了鲸对世界的向往,风格奇幻又温和。 空阔的琴行和散场后的小酒吧舞台一样,灯光昏暗而安静,鼓掌声尤为突出。 莫许之笑了下,没有说话,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捂住嘴咳了两声,之后又放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