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里的一众皇子们与阁老们也听到了这番话,三三两两地交换着眼神,神情各异。 有人觉得顾玦不识抬举;有人皱了皱眉头;也有人暗自神伤,比如二皇子顾南昭。 众人又都望向了前方的皇帝。 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正坐在平日里太傅用的那张书案后,神情慵懒,不怒反笑。 他手里的折扇微微扇动着,心道:顾玦也不过如此,他无力抗旨,也就使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花招来打自己的脸。 可笑,真真可笑。 看来顾玦是真病了。 皇帝的薄唇勾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却是故作感慨地说道:“父皇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九皇弟的婚事,朕一定要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顾南昭觉得心口又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喉底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 这婚期定下了,也就意味着尘妹妹很快就是他的皇婶了。 顾南昭闭了闭眼,眼眶发酸、发干。 刚刚听到尘妹妹被父皇赐婚给九皇叔的时候,他像是被雷劈中似的,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也想过去找父皇,告诉父皇他喜欢尘妹妹,他也去了,但是当他到了父皇面前时,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母妃说过,父皇这个人最讲究他作为天子的颜面,觉得天子金口玉言,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威信。 如果是在赐婚圣旨下以前,他去请父皇另择其他贵女给九皇叔,父皇也许会答应; 而现在圣旨已下,木已成舟,无论他怎么求,也就是徒惹父皇不快而已,甚至还会让父皇对尘妹妹生了嫌恶之心…… 思绪间,三皇子等其他皇子们七嘴八舌地恭维起皇帝来: “父皇,皇祖父在天之灵一定会瞑目的。” “九皇叔一定也会明白父皇您的心意。” “……” 皇帝颇为受用,冠冕堂皇地说道:“你们九皇叔大婚乃是一件喜事,当普天同庆。为免他病中过于操劳,当日朕打算在宫中设大宴。”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是这次冲喜能把顾玦给冲死。 就算是冲不死顾玦,自己也借着这桩婚事名正言顺地往宸王府安了眼线。 而且,皇后说了,楚家那丫头性格懦弱柔顺,她派去侯府的人已经把这丫头给调教好了,肯定听话。 这门婚事果然不错,真是天定良缘! 想着,皇帝的心情更好了,眉目舒展。 几个阁老与皇子们也感受到了皇帝的好心情,争先恐后地又把皇帝夸了一番。 也唯有顾南昭心不在焉,从头到尾沉默不语。 自打父皇下了那道赐婚后,他一直都不敢去见尘妹妹,怕看到她黯然神伤的脸,只在万寿节那日在保和殿里遥遥地望了她几眼。 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她瘦了,也更寡言了。 他可以想象,她有多伤心,有多失望,有多无措。 都是他的错,是他让尘妹妹失望了,他允诺过她一定会让她成为他的正妃…… 顾南昭的心更疼了。 他真后悔,后悔没早一点跟父皇提他和尘妹妹的事,更懊恼造化弄人。 俊逸儒雅的少年转头望向了窗外的那片荷花池,半池荷叶随风摇曳,碧绿的荷叶荡起了一片片如水般涟漪,翻腾不休。 哎,他与尘妹妹终究是今生无缘了…… 一旁的黎公公暗暗地松了口气,维持着俯首作揖的姿势。 方才在宸王府吃了闭门羹后,他就担心大婚当日王府的喜宴会有麻烦。 宸王府要是坚持闭门,他们内务府也没法帮着筹备席面,现在皇帝打算把席宴摆在宫里,那也是解决了内务府的一个****烦。 这时,上书房外传来了內侍的行礼声,皇太子顾南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还不待顾南谨行礼,就听皇帝笑道:“太子,你来得正好。” “你九皇叔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半个月后,你也多费费心。” 这门婚事由他这个皇帝亲自操持,三书六礼每一样都是循着古礼来,办得光明正大,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以后,全天下还有谁能说他一句对宸王不好! “是,父皇。”顾南谨恭敬地作揖领命。 皇帝对太子办事一向放心,笑着让他坐下。 皇帝喝了口茶后,话锋一转,关切慈爱地问道:“嘉儿这几天可好?这两天的天气更热了,你让东宫的人千万仔细了,小心嘉儿中了暑气。” 皇长孙是皇帝唯一的孙子,皇帝对他比对二皇子、三皇子等几个皇子还要看重。 “谢父皇关爱。”顾南谨微微一笑,得体地答道,“嘉儿这几天康健得很,儿臣特意让太医院准备了一些解暑的药茶。”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