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四尺高、二十五弦的红檀木竖箜篌安置于羊毛地毯上,箜篌形如半边木梳,琴首雕着凤凰,底座和琴柱上绘着双龙戏珠、云纹等,华美精致。 它只是这么静静地摆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优雅空灵之气。 这架箜篌是顾玦与楚千尘从西平镇的一个乐器铺子上买的。 在前朝以及更久以前,箜篌是宫廷乐器,受尽了贵族和文人雅士们的追捧,到了本朝,箜篌就像分茶一样渐渐地没落了,会弹箜篌的人越来越少,这架箜篌也是几经转手才到了这家铺子的老板手里。 老板因为知道皇帝来夜猎,才把它摆出来,希望能找个伯乐。 楚千尘还是第一次看到箜篌,就多看了两眼,结果,顾玦就把它买了下来,让老板送到西苑行宫来。 箜篌送到紫宸宫还不足一炷香功夫,楚千尘正新鲜着,抬起右手,纤纤玉指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弦,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安达曼应该不会去和皇帝摊牌吧?” 弦一动,那清脆的乐声就如清泉流泻,远比琵琶的声响要大多了。 楚千尘弯了弯唇,笑得像是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 如果说,楚千尘只是随意嬉戏的话,那么,顾玦显然要比她像模像样多了。 他就坐在箜篌的后方,左手抚着弦,神态悠然地调试着琴音,举手投足都是那么优雅。 这架箜篌与他的气质很契合,他的手指抚动弦时,犹如和风细雨,又像是身处在青山岚烟之间,画面优美和谐。 “不会。”顾玦又抚了下箜篌弦,淡声道,“人与人尚且互相猜疑,更别说国与国了。” “乌诃迦楼说,安达曼此人一向小心谨慎,正因为此,乌诃度罗才会派他来京城。” “可是,过犹不及。” 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于,南昊与北齐这两个国家在过去这百年间彼此都是对立的,提防的。 古语说得好,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南昊与北齐都怕一步走错,就拱手给了对方机会打破南北分立的局面,一统中原。 两国也许可以求得一时的和平,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和平是有时限的,总有一天会被打破,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几十年,甚至于百年之后。 两国的对立关系就注定双方打交道时都不会太坦率,谁都想维护己方的利益,所以,昊人不会把自己的疑惑和思虑直接质问皇帝,他们只会拐弯抹角地去试探皇帝,再加以主观的判断。 这是他们之间天然的隔阂。 而顾玦与乌诃迦楼这个机会所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顾玦修长的手指又拨了两下箜篌弦,他指下的弦声远比楚千尘更流畅,更清透。 楚千尘盯着顾玦漂亮修长的手指。 他的手指抚动弦时,手背上隐有青筋浮现,他的指甲剪得干净整齐,左手的无名指第三节 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楚千尘有些心不在焉地接口道:“而且,皇上素来多疑……” 安达曼因为对皇帝有所怀疑,就会去试探皇帝,而皇帝的性格不但多疑而且自大。 再加上,这几年皇帝一直服用丹药,体内积累了丹毒,内火过于强盛,所以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以皇帝的性子,恐怕会把安达曼的试探当作是南昊人的挑衅,然后加以臆测。 在这种彼此提防的前提下,双方是绝对不可能面对面坐下来摊开讲的。 楚千尘笑眯眯地又接了一句:“他们注定了会相互猜忌。” 接下来,不但安达曼会坐实自己的判断,而皇帝m.bgmbUiLDing.COm